和山论坛

 找回密码
 会员注册
查看: 1269|回复: 1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我的技工生涯

[复制链接]
跳转到指定楼层
楼主
发表于 2012-6-10 19:2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zgghw 于 2012-6-10 23:14 编辑

     

天气渐冷,但中午还是很暖和,现在我生活在杭州。如在北方,现在正是冷风肆虐的时候,9月份一过,东南风会一路劈头盖脸的刮过来,不习惯的人还以是核爆炸的冲击波,而且持续不断。现在如果让我在北方的秋风和夏雨做一个选择的话,我宁愿选择夏雨。我可以在雨中疯喊,狂骂,请你放心。那里雷声比你更凶悍。

      

06年的现在我在太原边上一坐城市的汽车修理厂实习,厂的名字我已经忘了,这个厂在当时还小有名气,六十多号人在大小约占地近两千平米的工厂里维持生计,当然约大部份是休理工的车间,厂里的车间一边是漏天的,一边有顶棚,这种格局有它的好外,既通风又避雨,而且还不用多少钱建造。厂里的有两个门,一个是修理车辆进出的北大门,一个就是面朝马路的接待室门,修理工对于北门情有独衷,只要听到即将进门车辆的声间,所有人充满希望的双眸都将投向那里,如果是高级点的轿车,那正好没车修的修理工算捡到宝了,当然有时也会同时有N个修理工师傅没车修,那就要看谁下手快了。如果是工程车尘土飞扬的进来,那所有的人都要退壁三舍,那是体力活,累不说,还赚不到几个钱。当然,受苦的还是我们这些徒弟。

   

说到这座城市,听说清朝末年,这坐城市居住着国内最有钱有银行家,具体那个年月、倒底有多繁荣,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完全是一个外太空。因为一个学徒工连银行里的美丽职员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更别提什么银行家了。至于繁荣而字,我顶多也会拿它和市里的东湖景人民广场做比较。那里常年累月人来人往,硕大的一个广场,为的只是去市里最大的超市里做一些能够增加GDP而力所能及的事。晚上在广场上灰暗的灯光下,人头蹿动,不是别的,正是一些老头老太太在此处成群结对的扭秧歌,这难道就是他妈的繁荣!

        

在这个市里汽车修理厂很多,大的,小的。用多如牛毛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不是因为市里有钱人多,而是城市周边的乡下几乎找不到什么修理店。所以三轮车、手扶托拉机、夏利、大众等,只要是在路上跑的,出了问题,都来市里。就连他妈的拉粪车也跑来修。很不幸,拥有这辆极其拉风的车老板正是我们的忠实客户,此人常年穿一身不蓝不绿的衣服,戴一顶前进帽,从来不戴口罩,我们问他为什么不戴,多臭呀,他说就当娶了一个狐臭的媳妇儿了,闻多了,也没什么感觉了。听他说完,我们疯笑不止。这人外号胖子。他在市里的各种户外厕所和大棚蔬菜种植基地往返,当然隔三差五跑到修理厂来,大部份是修理那要命的泵。至今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或许叫胖子比叫名字亲吧切。但想起他开着他那辆粪车,怎么也亲切不起来。后来听说那辆粪车还让胖子发家致富了。想想真要是娶了一个狐臭能赚钱的媳妇儿那也值了。

        

做汽车修理工,应该是我爸后半辈子的人生理想,但他老人家毕竟岁月不饶人了,可以想象一个四十多岁的人整天跟人家屁股后面喊着师傅长,师傅短的。确实是挺悲哀的一件事。可他哪会知道,我在修理厂修理粪车。对于我这档子事,至今老爷子都不知道,一是因为我现在早已经不修车了,二呢是我觉得人老了还有一梦想留在心中,可以足够的想像空间,理想好就好在这里,现实哪有理想美。

如果我要说当汽车修理工是我的理想,老爷子肯定赏我一根烟,但我偏不说。05年老爷子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奋发图强不知送了多少条烟,多少瓶酒,在市里一个路桥公司做了压路机司机。那段时间我在外地上学,弟弟在家。那段时间老妈性情大变,终于在她那些街里街坊老姐妹面前扬眉吐气了一把。弟弟也跟着过了一段时间没挨骂的日子。至于我,我觉得我毕业了应该有着落了。不出所料,我06年技校毕业,在家待了一个星期,老爷子一个电话过来,让我收拾收拾上班。对于老爷子的神通广大,我是心服口服。
        

具体是怎么去的修理厂,这些年发生的事太多,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记得,我到第一天去厂里已经晚上了。那是我第一次面对如此莫生的环境,修理棚停了一排车,有的车顶没了,有的引擎盖掀着,还有的发动机、底盘已经完全掏空就剩一个车壳架在板金校正仪上。我虽然在技校学了一年的汽修,但那都是理论,能够这样看汽车,我还是第一次。这种感觉就像中学、高中学生物课上的人体生理结构,那时只是羞涩而朦胧的存在脑子里,当真正触碰生命中第一个女人时,是羞涩还是慌张,基本上就是这样的感觉。恍惚中我环顾四周,除了一排被剥光衣服的车子,车棚靠近接待室有一个破旧的小房子,后来知道那是修理工的休息室。接待室的左边有一条小巷,黑擦擦的什么看不见,靠近小巷停着一辆车,钢琴烤漆已经消失了踪影,浑身上下全是红、白极其不均匀的腻子,像患了白癜风,实在看不下去了。车子的旁边是两个并排着的烤漆房。轰鸣声直击耳膜。

我左手提着包,右手拿着行里,站在院子里像兵马甬一样发呆,老爷子和一个小个子中年男人从业务室走出来,指了指我:那个就是娃儿。我识相的走上前去。这个中年男人就是车间主任王胜江,一米65的个子,小眼睛,我仔细观察了我眼前的这个人,他的五官与整张脸比例极不协调,五官挤一块顶多占了整张验的四分之一,一张大嘴倒扣在鼻子下面。你永远搞不清他倒底是笑还是哭,这样的人最可怕,因为你必须在他面前持之以恒地装孙子,才能防止他开弓。最终他还是向我开了弓。王主任带着老爷子和我径直走往小巷子。巷子很窄,宽约一米左右。王主任走在最前面,我走在最后面,老爷子在中间,顿时产生了一个幻觉,这像是一个宿命,好像我命中注定就要走这一遭,我没瞎扯,确实是这样。

没走几步,就进了一个小院子里。刚才在外面由于天黑没看清楚,原来这里面还有一个小院子。这不是小院子,给我的感觉倒像个小监狱。进口很小,以防犯人跑掉。院子的结构很简单,四周以房屋围建,八十见方的小院子里挤了二三十个修理工,现在我只能调侃的说这里土地有限,犯人泛滥。想想我将要生活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中,脑子里立刻蹦出两个问号:我上内急了怎么办?我将去何处洗澡?

老王(王胜江)带着我爸和我推门走进了侧房的一间屋子里,屋子很小,以高低床占了四分之三的地方,黑擦擦的被子散落在床上,方便面袋子和未开包的方便面以及吃了一半的散步在房间的各个脚落,鞋、衣服、袜子好像都以特殊的仪式欢迎我的加入,我一时也搞不清楚,垃圾与非垃圾的区别了,只觉得头好大。我得说:我印像当中的犹太人集中营也就这个样子了。老王走到靠里面的高低床,桶了桶上铺的被子:吴师傅,吴师傅,醒醒。从被子里爬出一个人,此人就是我以后的师傅。他衣服已经拖光,不能站起来说话,把被子往自己身上裹了裹。点头向我爸示意后说:不好意思,这两天感冒了,原本以为你们明天来呢。我爸赶紧上前说:没事,没事,这是我家小儿,以后还请吴师傅多多教导。吴师傅无比享受地撮了一口烟,连烟带气的说:没说的,没说的。这就是我和我师傅的初次见面,一个在被窝里,一个站在房间里。我每次想到这,我都觉得是那么的不真实。当晚父亲就走了。我没有伤感,是因为这里本身就是个伤感之地,已没有再多的伤感放在老爷子身上了。但回过头来说,这里像我这样的学徒工想来都来不了的,因为第一什么都不会,第二还得给发生活费。我还得必须说,很感谢老爷子给我安排这么一个人间天堂,我又能学本事,又能自食其力,我很幸运。妈的


那天晚上我已经记不清当初是怎么送老爷子走的,只记得他走后,已经大概是9点来钟的样子,吴师傅的下铺正好空着,我把被褥铺好后,给吴师傅递了一根烟,一屁股坐在床上,整个人像只瘟鸡。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吴师傅聊天。

   
    后来我问他:“这里有厕所吗”
    “大的还是小的”
     我灰头土脸的回应:“大的”。
       “路对面的厂里有厕所,不过现在已经关门了,你就到大门口那辆斯太尔车箱里解决吧” 说着顺手给我扔下来一个手电筒。我心里暗自松了气,原来这他妈的本身就不算个事。
        那天晚上我也不知怎么爬到车箱里解决的,现在每次看到红岩、斯太尔重型卡车,三米高的车箱,我是怎么爬上去的,而且还是在晚上。每次回想起这个,就像一团乌云砸在头上,我记不清,更搞不懂,只想逃避。
      

往事过去很多年了,更多的像是未放映的电影胶片,存大脑子里的都是一个个镜头定格。镜头中的我很多时候都是灰头土脸,无知,茫然。我记的进厂的当晚,我做了个梦。梦中我有一双大力钳一搬的大手,手上沟壑纵横,指甲里全是油腻,破衣蓝衫,蹲在地上修发动机,一根烟别耳朵上,一根烟叼在嘴里,顺带给旁边徒弟讲着黄色笑话。。。。。。后来我想,也许这就是老爷子的理想,那我呢,好吧,我也没什么其它理想,就先借用老爷子的理想吧。

      

  不管我愿不愿意,从此我便开始的正式的修理工生活。事隔多年,每次回想起,都是刺眼的阳光,空气中停留着充足的一氧化碳、二氧化硫等足以隔离除人以外第二种生物的颗粒气体。我坐在小凳子上,目光呆滞,头发散乱,一个刮刀,一个钢丝刷,一盆汽油,如果把这个镜头定格,单个拿出来,他就是一个诠释死缓中马上要面临拉出去枪毙时的最佳镜头。在很多时候我宁愿没有镜头的停顿,宁愿坐在一大堆油泥裹体的配件前的我不存在,如果要存在也是为了仅仅的任务而存在。可现现实是我存在,我的任务也存在。这份伟大的任务就是把这些类似非洲肤色的配件洗成原来的欧洲肤色,其实这些东西我在学校都学过,后来我发现比较好洗的是钢盖以下,油底壳以上,发动机里面的配件,因为它都是泡在机油里的,最多也就是时间长了有点油泥,用汽油一刷便可出淤泥而不染了,次之是发动机靠近水箱的配件,比如水泵、时规盖,处了油泥外还有石棉垫,这些东西长时间的空气氧化干燥,己和钢结构近似一体,要用刮刀慢慢刮,稍一不留神在配件上刮个小坑,那装上去就会漏水漏油。那就会被师傅骂,被车间主任老王训,简直是无地自容。当时我觉得我就像个擦鞋工,不管眼前的东西是来自粪坑还是来自污泥潭,我都要如获至宝的用我的工具把它们擦的干干净净。吴师傅跟我说,刚来学徒工都一样。都要从洗配件开始,一是为了认识配件,而是基本功的锻炼,现在想来他说的是有道理的,简单的认识配件是很简单,但通过洗配件可以知道哪些是油道,哪些是水道,起到什么作用,这些对于修车是很重要的。(未完待续)

沙发
发表于 2012-7-20 10:29 | 只看该作者
济公果然非同凡响,,貌似打错字了,哦,是技工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会员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浙江科技学院和山论坛|手机客户端|小黑屋|和山论坛

GMT+8, 2024-5-28 18:58 , Processed in 0.091989 second(s), 18 queries , Gzip On.

Powered by Discuz! X3.2

© 2005-2019 和山论坛(www.hsbbs.co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