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山论坛

 找回密码
 会员注册
楼主: 天涯海角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蚁族(大学毕业生聚居村实录)

[复制链接]
16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9 13:22 | 只看该作者
奋斗在北京:工作很累,很锻炼人

2. 工作很累,很锻炼人

  陈华的第二份工作,在某商学院,也是做教育培训方面的事。工资一千多,具体工作还是推销。新公司在西直门附近,比起劲松,近了许多。

  陈华还记得,去某面试的那天阳光不错,北京正值初春,还有些冷。那次面试是集体的,公司老总亲自面试。屋子不大,摆着一个会议桌,屋里大概有二三十人,有站着的,也有坐着的,把屋子挤得满满的。陈华说那天挺神奇的,老总进屋的时候,旁边跟了一个人,陈华觉得眼熟,就坐到那人边上了,那人也看见了陈华。"我们私底下就在桌子底下握了握手,"陈华笑道,"挺亲切挺有意思的,这个世界还是太小了。"

  面试之后陈华才想起来,那人是在以前那家文化公司里另一个部门的经理,姓谭。谭经理在楼上办工,陈华只是领工资和有时开会才上去,两人常会见面,但几乎没有说过话。

  当天又有第二次面试,谭经理面试陈华。"他就说了句:'一起好好干!'"最后留下了六七个人。

  第二份工作的内容丰富了许多,各种营销形式都有,电话、陌生拜访等。有时可能搞电话营销,打几个小时的电话;有时候可能一整天都是做陌生拜访,就是直接登门拜访;有时直接在西直门大街上就直接开始工作。出门的时候陈华都会带上自己的重要道具--"易拉宝",只要把"易拉宝"抽出来,一撑,就是一个广告,原理和卷尺差不多。"拉开撑起后差不多就有我这么高。"陈华笑着说,他个头不高,大概一米六五。

  陈华在公司时还有一个工作是去拍课。公司每周都会请老师讲课,并拍下来放到公司的网站上供用户下载。"拍课的地方和请的老师都挺不错的。"这份工作经历给了陈华很多有趣的回忆:"那时我们在小棚拍课,旁边大棚里拍百家讲坛,那时正在拍讲《红楼梦》的那部分呢。"每周拍课陈华都会去,对他来说,这是很好的学习机会,挺值。

  陈华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课我都听过,包括传销课。毕竟在社会上混嘛,多了解一些有好处。"

  后来陈华曾跟着一个老乡去金融街做销售,跟教育培训完全没关系了。那活儿没底薪,要看运气,老乡之前就挣了不少,但陈华干了两个月,才拿到两百多块钱,就没再干。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17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9 13:22 | 只看该作者
奋斗在北京:生活啊,这是很现实的东西

3.生活啊,这是很现实的东西

  高三那年,陈华无意间去参加了一次成人高考,考分很高。2001年陈华进了中央党校,学习工商管理专业。那时弟弟在辽宁沈阳那边开了个厂,走上创业之路。2002年,弟弟送给陈华一个NEC的英文手机,发信息都是英文的。"挺先进的,但没钱,也没电话要打,"陈华笑着说,"那时学校里还没有人用手机,只有一些人在用砖头一样的大哥大。"手机对陈华来说很不实用,后来就停用了。陈华的宿舍是比较地道的北京四合院,一个班的同学就住在一个四合院里,宿舍区里配有自习室,还为考研的同学准备了通宵自习室。

  毕业后,陈华随便找了个地方住下,租金不贵,每月两百八。第二个月,房子到期那天房东来催,陈华说:"我当时正在找工作,没钱,就说第二天再给,他很不高兴。"第二天陈华去找房东,房东只收了一周的钱,却限陈华一周之内搬走。

  后来陈华遇到了一对老房东,因为房价要贵些,他和另外一个人合住一间屋。"他们很好,我很感激他们,"陈华说,"在我工作最不稳定的时候,曾经欠过他们四个月的房租。"陈华病了,老房东也会来关心关心,他偶尔也在老房东家吃饭。陈华说:"缓交房租对于我而言就是一个很大的鼓励了,他们有时候在精神上也会给我一些鼓励。房东老太太会给我讲一些他们过去的经历,告诉我她吃的苦,她又是怎么样走过来的。老太太当家,挺不容易的,她很坚强。"

  二十多年前,老太太的老伴得了一场病,手术做了好几次,欠了六千多块钱的债。那时候猪肉都才几毛钱一斤,而他们那时候每月工资才12块钱,家里还有几个女儿。后来老太太去种蘑菇,才一两年就把债还上了。陈华说:"她对我的帮助挺大的。"陈华在老房东那里住了三年多。

  2008年9月1日,陈华搬进马连洼,一直住到现在。这个房间很小,只有五六个平方,但"这里毕竟有自己的独立空间了"。一张老式双层床,上铺堆满了杂物,下铺简单整洁;床边是张电脑桌,不过并不放电脑,桌子最上方的小台子上放了几本书,还有两根笛子和一根箫,其中一根质地不错的笛子已经开裂了。桌子的其他部分基本都被利用为橱柜了,油盐酱醋都在上面放着,还有根大白菜躺在临时搭成的架子上。桌子旁边的地上还郁郁葱葱地长着一盆蒜苗,陈华基本都是在家里做饭,这盆蒜苗给他省了不少心。

  小小的窗台上,有一株文竹正迎着阳光,枯黄的枝里已抽出嫩绿的芽……

  笛子是弟弟送的,他一直带在身边。陈华有些无奈地笑着说:"是支好笛子呀,北京太干燥,又没有时间打理,就裂了,怪可惜的。"陈华对音乐有着特殊的感情,还在小学的时候,他就自学笛子,之后还陆续学会了唢呐、口琴和箫。

  陈华把手边有的乐器都吹了一遍,他很投入,常常在吹到高潮的时候,眼睛就自然地闭上,嘴唇在阳光下微微地动。念大学的时候,学校里有个湖,陈华常在那里吹笛子,他记得有一次自己吹了首《对面的女孩看过来》,后来湖的另一边有几个女孩子跟着一起唱起来了,那情景陈华至今难忘。读大学时,宿舍里有六个人,谈恋爱的只有两个人。陈华觉得这种现象有些奇怪--一个班里居然几乎全是学习型的。

  陈华没谈过恋爱。他戏谑地说,没有女孩儿看得上自己。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认真地说:"找一个合适的,不是那么容易,实话实说。"上大学的时候本来也是有机会谈恋爱的,但当时心思都在学习上了。毕业之后,到了社会上就发现女孩子都很现实。"你可以自己吃苦,但是她不愿意跟你吃苦。这是很真实的,很现实的。"

  陈华曾在某公司工作过两年。陈华每天早上会骑一个小时自行车去上班,路上会从某大学穿过。那里有条河,他就顺着河骑,有一次陈华看到很多女孩子站成一排,很多有钱人就开着车过来接。"车子排了老长,一个一个地接走了,"陈华叹了口气,"以前听别人说过,那次是自己亲眼所见。"

  说到爱情,陈华感觉到的全是压力:"女孩子凭什么跟你,房子、车得有吧。北京人还好些,外地人在这边奋斗,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世界就是这么现实。"

  陈华在自己博客上转载过一部网络小说《我和一个妓女同居的生活》。"别看名称是这么说的,内容很感人的。"他说。他说这部网络小说看的人很多,一天点击量是五万,好多人都看哭了,陈华说:"我没哭,但是很感动。"他说上面的一些人情世故最打动他。

  生活,它有时让你觉得渺茫,有时让你又很痛苦,有时却也会给你带来快乐。其实,正如一位诗人说的那样,生活就是一张网,而爱情就像似在被网在生活中的一种特别的东西。总之,酸的甜的苦的痛的伤的笑的悲的喜的哀的怒的都被牢牢地网在了里面。

  --《我和一个妓女同居的生活》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18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9 13:23 | 只看该作者
从村到村:应该要走出去,到北京

二 从村到村

  张 冉

  郑章军,男,1982年生,内蒙口赤峰市林西县人。父母都是工人,有一个亲弟弟。北京科技大学全日制本科毕业,计算机与科学专业。大四在北大青鸟软件培训班学习一年,现供职于国企,是一名软件工程师。

  1. 应该要走出去,到北京

  2002年的夏天,北京科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EMS到了林西这个内蒙古自治区的小县城里。从县到乡,再从乡到村,村长亲自敲着锣,把通知书从村口一路送到郑章军的家门口。他们村,之前只在1986年、2000年出过两个大学生,到郑章军,是第三个。下一个可能是郑章军的亲弟弟--今年他们村唯一一个上高三的。依他们村的习俗,只有每年的正月十五才会敲锣打鼓。

  要开学进京了,父亲和他打了一包衣服,坐在采矿的拖拉机上,笃笃笃地就来到了县城。他们没有坐在驾驶室里,只是坐在矿石上,随着拖拉机一颠一颠地上下起伏,扑腾颠簸。从县城辗转来到火车站,站台上,父亲只说了五个字:好好学习噢。火车开动,父子俩挥手告别。

  18块的半价火车票,就把他从内蒙古赤峰载到了偌大的北京城。

  郑章军上大学,在村里人的眼中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一直成绩很好。母亲上了十几年学,这在重男轻女的农村是很少见的。"她经常说,'砸锅卖铁也要供孩子读书',所以我就要安心把书读好。"

  郑章军的父亲倒是对读书看得不那么重要,而是把钱看得挺重。有一次他不小心把家里的水瓶给打破了,结果挨了一顿狠揍。妈妈就会很心疼地问有没有被水烫着。初三的时候,爸爸指着一辆拖车对他说,儿子啊,以后就你开车,我拉矿石,咱爷儿俩这样多好,嘿嘿!可是,郑章军就觉得,应该要走出去,到北京。

  小时候的郑章军特贪玩淘气,成绩也不好,直到他遇到三年级的语文老师王老师。和别的老师不同,王老师总是鼓励学生抢答,这样反应最快的郑章军即使坐在后排,也可以得到老师的关注。他经常被表扬,自信心也渐渐地建立起来。后来有次考试少了张考卷,最后一排的郑章军刚好没分到,这时老师就把成绩最差的那个同学考卷拿来,给郑章军,而那位同学,只能徒手去抄题目。"没想到做好学生还有这样的好处。"现在回忆起来,他脸上还带着那时被宠爱的得意神情。

  五年级之前,村里没有通电,逐渐喜欢上学习的郑章军就点着煤油灯看书,不一会儿整个屋都被煤油灯的烟笼罩着,很呛人,他却不觉得难受。高三时学习很紧张,父母很早就上炕休息了,郑章军从没有觉得困过,无论多晚休息,第二天一早起床,就又精神十足。"我懂事之后,一直都想着要考出来,从来都没有变过。"郑章军说。

  就这样,在煤油灯的烟雾中,他走向了通往大学的路,最终拿到了北京科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19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9 13:23 | 只看该作者
从村到村:再进村--蟑螂开会

2. 再进村--蟑螂开会

  2006年7月,走出北科大门,郑章军拦了辆出租车,把一箱书一箱衣服搬上去,来到了二里庄小月河的亿展学生公寓。知道这里,只是因为离学校很近。一个起步价,就远离了他四年的大学生活,开始了步入社会的第一站。

  早上九点半,站在离小月河还有一百米的天桥上,可以看见远处的西山在稀薄的空气中,迎着阳光,显示出清晰的轮廓,依稀有紫气飘来。

  走下天桥,迎着路标走过去,只见一条蜿蜒的小河,这就是小月河了。等到冬天天气干燥的时候,里面并没有水,只有干枯的河床,星星点点地落了些黄叶,还有垃圾袋。

  一群群的年轻人从小月河弯弯的河堤两侧往外面走,大部分脸上带着些许稚气,牛仔裤,小挎包,隐约还看得见在校生的影子。

  屋子是早就看好的,六个人的包间,每人半年1350块,就可以在这个不到二十平方米的地方寻得一个睡觉的铺位。三张上下铺占据了屋子大部分的空间,还有两张桌子,可以放些日常的书籍和电脑。行李都被堆在靠墙的一角,剩下的就斜躺在下铺的空地上,需要从箱子里拿东西的时候就直接拖出来。这些,都还是大学宿舍的光景。

  不过,这里晚上不熄灯,一起合住的也不是同班同学,还多了很多蟑螂。

  郑章军说,刚搬来住下的第一个晚上,就听见砰砰砰砰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是对面屋的女生,她一个人住害怕,因为老看见蟑螂在眼前爬来爬去,刚好这个寝室里还有个空着的床位,这个女生就"留宿"了一个晚上,顾不上里面住着五个大男人。

  还是那个夏天,他下铺的人有一天早上醒来,觉得鼻子堵得慌,结果竟然是一只小蟑螂爬进去了。于是他们下定决心,杀蟑除害。

  周末,他们起了大早,关上所有窗户,大喷特喷刚买的杀虫剂,确保每个隐秘的角落都没有放过后,才关上门,出去打篮球吃饭洗澡。等到下午回来,低头一看,"满地都是蟑螂的尸体,一两百只恐怕都不止"。

  郑章军说,从亿展公寓再往里走,有的房间条件更差,就像"贫民窟"一样,没有地砖,墙也没有好好地粉刷过,水泥地,摇摇晃晃地上下铺,一个床位也就100多一个月。

  "我不大想住在这里,因为接触的人有时让我很不舒服。"郑章军解释,很多住在这里的人,没有工作或者赚钱很少,整天窝在房间里面打游戏。有钱没有钱尽管不能全作为评判的标准,但是,"有了钱,生活至少会有点品质吧"。

  郑章军每月工资5000,在这里也算"有钱人"了,还住在二里庄,只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搬出去。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20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9 13:23 | 只看该作者
从村到村:"我想家里少给点钱,自己多挣些"

3."我想家里少给点钱,自己多挣些"

  郑章军如今在一家国有企业里做软件工程师,找到这个工作是在2006年10月份,7月份他刚毕业就失业,整整三个月都在不停地找工作,如果是别人早就忙乱不堪了,而他,从小就有发泄压力的独家秘方--打篮球。

  他说:"人遇到挫折的时候,就应该把情绪发泄到一样东西上去,这样就会好了!"那三个月,郑章军上午面试,中午回来继续准备材料--应聘的职位都要在规定的时间之内上传编好的程序。如果程序一直都没有思路,他就会先放下,打球,出一身汗,洗过澡,"浑身都觉得畅快,脑子也特别好使",一般来说,之前被困的问题就都能解决了!

  当然,高兴的时候,他也会打篮球。周末约上三五好友,光阴就挥洒在二里庄附近农大的篮球场上。

  毕业之前,他做过药店程序员的工作,"那叫一个累啊!"每月1000出头的工资,从早干到晚,加班也没有加班费。平时忙点就算了,还老是出差,住的是破破烂烂的旅馆,每次回来都累得要在宿舍里躺一天--就这样干了三个月。后来因为要写论文,他才辞去了这份工作。

  那时候他才知道,在学校里的生活是多么美好,一旦真正走出校园,接触社会,"才知道生活的艰难"。

  郑章军爸妈都是普通的工人,收入在当地只是中等偏下的水平,除了学费,他不愿意再伸手问爸妈要钱。本科四年,他几乎做过了所有能做的兼职--大一发传单,一天四十块;大二大三的时候做过家教;节假日的时候做促销--目的只有一个,"我想家里少给点钱,自己多挣些"。

  工作稳定下来之后,郑章军经常在网上找些"私单",自己干,可以额外获得不少收入。这些活儿,有时候要占用他周末休息的时间。甚至有一年生日,为了在deadline之前把私活儿干完,他取消了和同学聚餐,通宵编程。那天,从下午两点一直到第二天凌晨三点,终于干完了,匆匆扒了点早就叫好的外卖,他就倒头睡去,一直到黄昏再次降临的时候才醒来。

  小月河的周末,总在九点以后才从睡梦中苏醒,辛苦了一周的"蚁族"都利用难得的休假,睡个懒觉,但在大学时就习惯了早起的郑章军会有负罪感。"屋里静悄悄,一睁眼发现八点多了,很愧疚。"

  谈到大学里那些动辄正午才起床的同学,他略有些轻蔑地说:"现在还在睡觉呢--因为没找到工作。"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21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9 13:24 | 只看该作者
从村到村:女朋友--"如果你今天买了房,我今天就嫁给你!"

4. 女朋友--"如果你今天买了房,我今天就嫁给你!"

  周末除了打球、干私活,郑章军还要抽出时间来陪女朋友。

  他们认识已经半年多了。他说,这个女孩儿说她不爱逛街,长得也挺可爱的,于是就开始了。"谁知之后就爱逛街,一整天都不觉得累。"

  他女朋友自己承认她现实,曾说:"如果你今天买了房,我今天就嫁给你!"郑章军心里咯噔了一下,"七八十岁的老头,也有房,你直接嫁了算了!""那太老了,不合适。"女朋友没有听出话里的怒气,还有些娇嗔地回应着。

  郑章军说,以后就算有了钱也不会拿来为结婚而买房子,资金买了房子,"就是死的",没法再用来做别的。有了一定的资金,最好还是开自己的软件公司,这样可以"钱生钱,干一番事业"。

  今年的情人节,他们原来打算去欢乐谷,600块钱两个人,无奈害怕人多就没去,于是两个人就只是吃了顿饭,看了场电影。

  他说,工作之后的恋爱,都很实际,需要慎重考虑,不能轻易开始。开始了之后,"感觉和学生时代,还是很不相同"。

  郑章军的思绪回到了大学,回到了那个和他同学了四年的前女友那里。他的脸色有些黯淡,说话的声音也不那么明朗了。在感情上,每个人心中都有最柔软的那一面。

  那时,他们没有钱去看电影去旅游,每天最开心的时光就是晚上下了自习,在操场上一圈一圈地慢慢走,月光照着他们,听他们说悄悄话。他们都爱集邮;他打篮球的时候,她就给他加油。

  大二时,她陪他过生日。没有饕餮的大餐,没有蛋糕上的烛火,而是在大地上留下了一串足迹--他们自己安排了"高校一日游"。从北科大开始,到北航,到清华,到北大,再到人大,从学院路到中关村大街,他们走过了中国年轻人最向往的高校群落。他们在每一个校园里驻足停留,欣赏各式不同风格的建筑,辨认夏末秋初时斑斓的草木。也许现在,手心上还留存着那时牵手的温度。

  可是等到毕业的时候,一切现实的问题都堆在眼前--找什么工作,在哪里工作,以后的打算……任何一个可能的分歧,都会让曾经亲密无间的情侣分道扬镳。

  女朋友不爱呆在北方,回到了江苏老家;而他,一直希望要在北京闯荡出一番天地--很自然地,他们分手了。

  曾经单纯美好的日子,回不去了。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22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9 20:18 | 只看该作者
从村到村:"人活着,就要不停地往上走"

5."人活着,就要不停地往上走"

  高中时,郑章军看了一本书《谁动了我的奶酪》,他害怕不知不觉中自己就变得一无所有,立即草拟了一张计划表,催促自己不断努力。

  在白纸上,他写了常常的一串:上大学--考研--工作两三年--出国继续学习--回国工作--从政--开自己的公司……现在他再回想起来,"真是一份宏大的计划",当时虽然不切实际,却有挥之不去的激情。

  谈到现在的计划,郑章军一脸严肃,显然已经深思熟虑,有了现实的考量。近期的目标是年底之前开个小饭店。起始的资金、租用的门面,他都准备好了,就差老家的亲戚过来帮忙经营。开饭店,主要是为了让内蒙农村里的亲人们能在北京落脚扎根,"这样他们既有事情做,也可以挣点钱"。

  他还计划在五年之内,有自己的软件公司。"我有技术,又肯吃苦,肯定没有问题。"在公司里,同事们遇到难题,都会放下,但是他会"一直记在心里,不停地琢磨",或者在网上的论坛和朋友们一起讨论,最终肯定都能解决。从不放过任何问题的他,在积累了软件研发经验的同时,也越来越自信。"软件公司,不需要太多的硬件设备,只要有技术,不愁接单子。"在公司里做虽然辛苦,但是可以积累经验,积累客户。"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就可以单干啦!"

  他打算开公司的时候,搬到条件好点的地方。每月一千多租金的房子比较合适,既可以更舒适地生活,也可以作为办公的场所。"接触的人群,素质也会高一些,"他说,"人活着,就要不停地往上走,做好手边的每件事,不能浪费时间。"

  二里庄小月河的公寓,经常弥漫着他不能忍受的香烟味儿,还有从大学里带出来的懒散。他在大学时也有那样的室友--正午以后起床,吃个午饭,溜达一圈儿,心情好了就去上上课,到了晚上回寝室打游戏,通宵不睡,早上起不来,再正午以后起床……就这样循环着。小月河里的房客,也有很多这样的人,他们找不到工作,就住在这里,拿家里的钱"虚度光阴"。

  时间对于郑章军来说,却无比珍贵。他要实现自己的目标,除了不懈地努力,还需要时间。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23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9 20:18 | 只看该作者
进京记

三 进京记

  张 冉

  洪建修,男,1983年生,内蒙古牙克石人。原名洪健修,"修"从辈分,"健"取健康之意;登记户口簿时漏写了单立人,遂成"建修",常因此被误认为搞建筑的。东北林业大学全日制本科毕业,通信工程专业,本科四年级曾在哈尔滨新东方软件班学习。2006年7月毕业后来到北京,现供职于一家软件测试公司。

  大学毕业快三年了,洪建修攒了六万块钱。他独自住在北京西北角一个偏僻的村子里,每TC八晚六的上下班。没有女朋友,家中父母还不需要照料。存钱做什么?

  买房。

  可区区六万块,顶多买个北京的卫生间--能买着也行啊,人家还不单卖。父母说,给你拿首付,你买房吧!

  他眼一瞪:"首付?你当这是咱家?"家里十几万,足够买个房子。北京城要想买个房子,光首付就要几十万。

  就算凑上了首付吧,房贷每月要两三千。洪建修付不起。

  等有了女朋友,肯定不住这三百五一个月的村屋,可是往哪里搬呢?还不知道。

  总得要涨了工资再搬。可是看起来不跳槽就很难涨工资,往哪里跳呢?也不知道。

  想出去玩,但有时间没钱;想学英语,但基础实在差。看看书上上网打打游戏,这日子也就过去了。

  上班,工作没面子;生活,平时吃泡面;做梦,可总是记不住。苦是有些,可,暂时过得还好。

  那就先这样过吧。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2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9 20:18 | 只看该作者
进京记:又干又热的北京城

1. 又干又热的北京城

  2006年7月,23岁的洪建修正式告别大学生活,坐火车进京找工作。

  背个大书包,揣一张余额1200元的银行卡,同几个朋友一块儿,坐了9个小时硬座,洪建修到了北京站。

  他觉得这里又干又热。喧闹的人群更让烦躁升级。

  "我都受不了了!"内蒙古人,东北林业大学毕业生洪建修说。他熟悉的地方,没有这么多人,也绝不会这么热。

  这里是北京。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到京时已是深夜,朋友的朋友到车站接人,把他们领到知春路去找临时住处。

  他们找到一间地下室,屋里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别无他物。过道很窄,一个人走也要侧身。这个房间一宿40块。"真黑啊",两年半以后,洪建修还记忆犹新。

  没法不"犹新"。那个晚上,他一宿都没睡。可能火车上吃得不对劲,他整晚都在拉肚子,不停地往公共厕所跑,耳边还不时有蚊子嗡嗡地叫唤--脑袋都大了。

  这是洪建修的北京第一夜,在繁华的北京城地下,他和一个男人挤在一张双人床上等待天明。

  不过,地下室也有一样好处--"凉快"。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25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9 20:19 | 只看该作者
进京记:初到唐家岭--"北京也有这样的地方!"

2. 初到唐家岭--"北京也有这样的地方!"

  那位朋友的朋友已经替他租好了房。房子就在唐家岭。

  一宿没怎么睡的洪建修,在人群中疲惫地挤来挤去。他一大早被领上城铁,往北坐了两站,在西二旗下车换乘公交,到目的地时,已是中午。

  到站下车,他清醒了:"那哪里是北京啊,真是脏乱差!"

  他看到狭小的街道上,车辆来回穿梭,裹起一团团的尘土,笼罩着一旁各种各样的小店,有的店招牌已经挂了很久,来一阵风便摇摇欲坠。租房的小广告贴满了电线杆和目力所及的墙壁;抬起头,还是大大的广告牌,写着"招租"二字。没走几步路,不知从哪儿飘来的一个白色塑料袋缠在了脚底。

  跟着别人在蜿蜒的小巷子里绕了五分钟,来到他未来的屋子里,洪建修一下就愣住了--房里只有一张硬板床。空荡荡的屋子里,什么别的摆设都没有。这样的一间房,二百八十块一个月,他和一个同来北京的朋友合住。

  洪建修买了一床薄被子,拿了随身带着的几本计算机专业书当枕头,就在这硬板床上,睡了一个月。

  屋里没有卫生间,他每天都不得不去一个公共厕所--"熏死人不偿命",洪建修说,在里面待五分钟再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就知道什么叫做幸福。"没想到北京,也有这么垃圾的地方。"

  北京的夏天热,他怕热。三十多度的气温,他花四十块买了个电风扇,"呼呼呼"吹出的都是热风。怕走电字,他给电扇定了时,每晚只开一小时。

  可洗澡是个难题。楼里没法洗,外面的浴室又远又贵--要四块钱一次。他平时就随便拿凉水冲冲,直到房东在卫生间弄了个公共浴室,才能"凑合着洗洗"。洪建修每天都要洗澡,怕出汗,洗完了就躺在床上不动,可还是热得睡不着觉。

  最可气的是他的同屋,每天倒头就睡,还爱打呼噜。烦啊,洪建修"直想踹他"。

  可哪能真踹,白天还要和他一起出去找工作。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26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9 20:19 | 只看该作者
进京记:投了四百份简历,他找到了工作

3. 投了四百份简历,他找到了工作

  大四辛苦一年,他在哈尔滨没找到下家;老爹老妈没本事,也没法帮他安排。眼见同寝的七个哥们,六个靠家里帮忙找到了工作。洪建修一咬牙,"进京赶考"!

  七月的北京,到处都是招聘会。洪建修每天七点多起床,简单吃些油条包子,跟朋友一块出门。九点左右到会场,走走看看投简历,买两个煎饼果子当午饭,下午再回唐家岭。回到屋里只想上床睡觉,一睁眼又是大同小异的新一天。

  同来北京的哥们,最快的一个三天就找到了工作,请他们在唐家岭相当体面的一家餐馆"庆祝"。四个人围坐一桌,一人一瓶燕京啤酒。

  洪建修想,这是个好的开始。

  可渐渐地,大家都找到工作了,只剩下他。

  远在内蒙古的家人,也让洪建修很烦,爸总是说,找不着就回去吧。洪建修每次都是嘴上答应,"家是个小城镇,回去干啥呢"?再说,回去的话就错过了最好的时间,那时北京的招聘机会最多。

  "如果我没坚持住,回去了,现在你还能在北京看见我吗?在家里待着,时间长了,心气会变,学的东西也就忘了。"他说。

  每天从招聘会回来,洪建修还要去网吧,找招聘信息,投简历。那个网吧离住处两分钟,里面烟雾缭绕,还混杂着分辨不出来源的汗臭味。

  整整一个月,洪建修至少投了四百份简历,全都石沉大海。

  他一心想找软件研发方面的工作,但最后,一个做软件测试的公司挑中了他。过程出奇地顺利--周四投简历,周五面试,周一体检,周二就去上班了。

  面试过后,洪建修觉得"可能黄了",因为面试官与他的对话是这样的--"带毕业证了?""没带。""带学生证了?""没带。""那来干吗?""找工作啊。"

  但紧接着,洪建修收到了体检通知。

  工资两千块,比他期望的还多五百。他很高兴。"很多高中同学,刚上班的时候工资只有一千二、一千五。"

  不过他也没忘记,大学里那些学采矿专业的同学,大四时每天在床上躺着,都有人找他们签约。他们还都特拽,不去。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27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9 20:19 | 只看该作者
进京记:搬家,再搬家--反正"都是豆腐渣"

4. 搬家,再搬家--反正"都是豆腐渣"

  找到了工作,洪建修决定搬家。他找了一个单间,带独立的卫生间,三百五一个月。两年后,他又搬到了更偏远的土井村。

  他早就想从唐家岭搬走,原来的房子太破了!那里又小又贵灰又大,冬天冷,夏天潮。上班挤不上车,还堵得要死。

  土井村是982路公交车的终点站,洪建修工作单位在软件园广场,982路直达,即便在早高峰,二十分钟也足够了。

  房子是同事介绍的,同样是每月三百五的房租,条件好多了。二十多平方米的屋子,自带一个小间,夏天很凉快,洪建修准备到时就搬到里面睡。

  屋内很空,电脑桌占据了一个小角落。台式电脑是2008年新买的,配了24寸的液晶显示屏,专门用来看电影。他今年还新买了手机和手表,原来的手机用了三年零八个月,电池不好使,按键也不灵光了;手表戴了很久,指针已经转不动了。

  这三样东西,一共花了八千元,是洪建修在北京两年多来最大的花销。他平时很少买衣服。现在身上穿的白色条纹衬衫,还是人家搞活动送的。

  正对着电脑桌的另一个角落,是一个一米多高的橱柜。隔层里放了些东西,最显眼的是一个落满灰尘的白色塑料袋,里面装着书。"全是以前学软件研发时候的书,很久都没翻过了,全是灰,还是别碰了。"他说。

  橱柜的旁边,是乳白色的暖气片。上面画着一幅夏日风情图--绿色的荷叶,粉色的荷花半开未开,浮在水面上。可用手一摸,却冰凉--原来屋里并没有供暖。难怪在屋里人会不时地发抖。正常来讲,这时应该有暖气,但房东说:"天气暖和就不开啦。"

  靠窗口有一张双人床。白色的床单和被套,都是大学时用的,一直用到现在。

  墙上有几道裂缝。无论是土井村,还是唐家岭,都在不停地拆房子,盖房子。两层拆了盖四层。"成本用不了一年就能收回来,全是豆腐渣工程,"洪建修说,"盖房子用的都是旧砖块,水泥也很差,和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在里面。"

  不知道什么时候,洪建修还会搬家。周围的人都是这样,谁也不知道明天住在旁边的是什么人,当然也不确定明天一早自己会在同样的地方醒来。

  洪建修的工作却出奇地稳定。他一直没换过工作。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28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9 20:19 | 只看该作者
进京记:三十岁的时候,我在做什么?

5. 三十岁的时候,我在做什么?

  洪建修加过一次薪,每月多了一千块。可是就只涨了这一次。

  他一直都很节省,从不乱花钱,除了每月吃饭、抽烟、房租、水、电、上网费,加起来还不到一千五,六万块就是这么攒起来的。

  可原来的同学不停地跳槽,工资涨了好多。洪建修"天天都想跳槽",但是同类公司待遇都差不多,除非到外企。外企对英语要求很高,偏偏洪建修是学俄语的。现在俄语都忘光了,英语还没学会。

  "我们是被国家毁灭的一代。"他说。

  他最大的担心就是钱。觉得俗吗?社会就这么现实。他有个学土木工程的同学,过年的时候抱怨说,老板真抠,年终奖只发了一万五。洪建修不说话,心里埋怨朋友炫耀--自己的年终奖,最多的那次才五千块。

  也许要换行才行。洪建修很难想象,自己到了三十岁的时候,还在做个小小的软件测试员。

  现在,他每天早上七点半起床,不到八点出门,八点半上班,五点半下班,六点到家。午餐在单位吃自助,有肉有菜有水果,每人一个大盘子,他每次都装得满满的:"到了晚上也不会觉得很饿。"晚上煮两包泡面,或者在外面的小餐馆里吃个盖饭。吃完饭大概七点多。

  其余的时间,他就上网打游戏,要不就看看网上新闻的评论--他觉得网友都很有才。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来北京两年多,洪建修仍然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他所熟悉的地方,也就是单位和他所住的村庄。

  他知道坐什么车上班,坐什么车下班;知道每月什么时间房东会来收钱;知道出门走几分钟能走到吃晚饭的小吃铺--此外,还知道一点当地的社会学。

  和唐家岭一样,土井村每月都会在村口收一人十元的"水费"。收费的人,都"挺横的"。住在隔壁的同事,去年年底有朋友借住。第二天一早刚好赶上收钱。那哥们不想给,双方吵起来,还动了手。后来来了两个警察,同事朋友的女朋友就说,打架警察不管啊?警察说,管啊管啊,就把不想交钱的人给带走了。据说在拘留所里住到现在。

  洪建修听同事讲了此事。还好不是自己朋友,就算是也没办法,没钱没人,啥招没有,唉。"这就是社会。"他说。

  这时候,洪建修的眼睛望着橱柜里的一个红色相框。照片是毕业时寝室的哥儿们帮他拍的。画面上,他张开双臂抱在一堵长长的砖墙上,转过头对着镜头,脸贴在红色的砖块上,一脸严肃。

  "那时候头发跟乱草似的。"他说,脸上天真地浮起一丝微笑。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29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9 20:20 | 只看该作者
保险公司的羚羊:单位--狮与羚的故事

四 保险公司的羚羊

  张 冉

  李鑫平,男,1984年生,山西柳林人。自考生,2004-2008年在北京师范大学继续教育学院学习,会计专业。现在一家保险公司做推销员。

  1.单位--狮与羚的故事

  2008年5月,已经完成全部自考科目的李鑫平,找到了某保险推销员的工作,开始了在写字楼上班的时光。

  他上班地点在西直门外的某金融大厦。西直门是北京重要的交通枢纽,这里,公交、地铁、立交桥是人流车流的生产线,即使没到上下班高峰时段,车流人流也是簇拥着前行。从西直门城铁站下车,过一个天桥,就是该金融大厦了。

  这里的写字楼和中关村的相比,密度小了很多,楼层也不是那么高--该金融大厦总共11层,在这里,算是高层了。

  保险公司的办公区占据了整栋大楼。第一层,八个展板挨着墙排开,上榜业务员的肖像照挂在展板上,他们个个身着正装,精神抖擞--成为上面的"名人",是李鑫平的目标。

  他的办公室在七层。走出电梯,迎面就能看见一张大大的海报,占据了差不多整个墙面,海报上说的是狮与羚的故事--"在非洲,瞪羚每天早上醒来时,他知道自己必须跑得比最快的狮子还要快,否则就会被吃掉。狮子每天早上醒来时,他知道自己必须追上跑得最快的羚羊,否则就会被饿死。不管你是狮子还是瞪羚,当太阳升起时,你最好开始奔跑。"

  无论是谁,看见海报的时候,总不免被狮子和瞪羚的眼神震慑住。每天早上李鑫平登上电梯,走进办公室,脑海里始终萦绕着"奔跑"二字。

  办公室是一个一个的格间,空间很局促,耳边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坐在办公椅上,视线被隔板拦住,但仍能依稀感觉到黑色的影子在不停地走动。尽管声音嘈杂,却有一种方正严密的秩序把人吸进去,"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和放松",像被关到牢笼里一样。

  整个楼层,都被各式各样的海报、宣传画、红色的榜单、照片、汉字标写的数字包围着。"每个人每个月挣多少钱,各个部门前十名,全都在那里贴着,"李鑫平说,"一切都在做比较,比较业绩比较穿着比较工资比较以后的发展……"无形的压力,就藏在墙上的面孔与人民币的数额之后。

  下午五点四十,正是下班的时间。电梯从高往下每停一层,都有很多人走进来。他们西装革履,白衬衫、黑色西服和西裤。每个人都有一双警觉的眼睛,写着迟疑和不相信。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30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9 20:20 | 只看该作者
保险公司的羚羊:寒风中的等待

2. 寒风中的等待

  下班了,走到西直门,运通205载着他到唐家岭,这个他住了将近两年的地方。

  工作辛苦一天,回家的时候应当开心,对于李鑫平来说,却不是这样,下班只是又一个劳碌的开始--舟车劳顿,每天都要至少一个半小时,他才能到家。遇到中关村大街堵车,就要两个多小时。八九点,平常人家早已收拾好碗筷的时候,他才开始吃晚饭。

  他忘不了2007年的冬天,下午五点半保险公司培训结束后,在寒风凛冽里等了整整一个半小时,车才来。这一个半小时,他缩着头,在车站来回踱步,实在耐不住了,打电话给公交公司投诉。然而,他还得继续在车站等着,因为公交公司不能控制在马路上行驶的车以及糟糕的交通。

  天越来越黑,风也刮得更猛烈了,好不容易看到亮着车灯的运通205开过,眼前就黑了--黑压压的人群把一米六出头的他挤在中间,四处都是人,推着他上了车。从车窗往外看,星星点点的路灯之下,还是黑压压一片的人,"再来两辆车,恐怕都装不下"。

  在回家的公交上,总有这样的时刻:他浑身酸软地瘫坐在椅子上,收敛了推销保险的职业微笑,轻轻地感叹一声:"在这样的大城市里,生活的确很辛苦……"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会员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浙江科技学院和山论坛|手机客户端|小黑屋|和山论坛

GMT+8, 2025-8-8 11:03 , Processed in 0.104455 second(s), 13 queries , Gzip On.

Powered by Discuz! X3.2

© 2005-2019 和山论坛(www.hsbbs.co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