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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天涯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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蚁族(大学毕业生聚居村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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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9 20:24 | 只看该作者
奋斗在"大学村落":京城角落里的女猎头

4. 京城角落里的女猎头

  杜韵竹

  为了防止自己的设计理念遭到商业运作的冲击,梁亦娴干脆放弃以广告设计谋生的打算。她对自己的评价是:细心,执行力强,有强烈的上进心。当2008年的金融危机来临之时,她的努力和坚决使她从公司的裁员风暴中留了下来。

  约访梁亦娴很不容易,因为她总是无法确定约谈时间。用她的话说:"做猎头这行,得跟着对象的时间转。"

  梁亦娴是1986年生人,但言语之间老到成熟,俨然一个彻头彻尾的职场人士。她自己对此颇为得意:"第一次接触我的人都吃惊我怎么这么小。看上去不像吧,哈哈?"梁亦娴上大学当了三年班长,做事干练利落,那份与实际年龄不符的成熟,很受班主任赏识。离开学校之后,她就很少再回学校。"我现在很少和学校里的朋友联系,校门是一个槛,出来后思维和视野都很不一样。"

  梁亦娴的专业是广告设计。她形容自己的创造全靠灵感:"有可能一个月都设计不出一幅,也有可能一晚上就把好几次的作业全做完交了。"这样的创造习惯和广告公司接件计时的工作规律很不相符,梁亦娴不希望自己的创意被客户的要求凌迟,在出校门前就果断放弃了自己的专业。"我很早就知道不能靠在学校学的这些东西吃饭,上学的时候就一直在找实习做,尽量让自己多接触社会。"

  2007年夏天,梁亦娴从北京联合大学毕业,和五六个同学一起搬进了小月河的公寓。"这里的环境和宿舍特别像。"这所公寓的规章制度都贴在墙上,其中有一条规定是晚上十一点半自觉熄灯。梁亦娴笑道:"哪里会有人遵守,也没人检查,只是同室的人睡了就自觉关灯了,回来晚了手脚放轻声些,仅此而己。"

  小月河只是为梁亦娴在北京落脚提供了一张床,她的主要社交活动都在小月河以外:"我和住在这个地方的人没有共同语言。"不久前,梁亦娴在公司刚升了一次职:"我的朋友都是在工作中认识的,平均年龄在30岁以上,男性居多。"梁亦娴做的是猎头的工作,交际工作必不可少。公司接了业务,她就和符合要求的候选人接触:通电话,聊MSN,慢慢的就熟悉起来。"他们玩的时候就会叫上我,一般出去唱歌吃饭都是他们付钱。"梁亦娴觉得她的朋友比她有经济实力,她也很坦然地接受这一点,经济基础的不同并没有影响到相互之间的交往:"可能他们觉得我的性格和思维方式和他们合得来吧。"

  尽管出去玩的时候她不怎么出钱,每月花在交际上的费用也有一千元,占她每月收入的三分之一。梁亦娴说到收入,总会苦着脸道:"钱不够花呀!"据统计,2008年北京职工平均年收入为44715元,梁亦娴的收入与此相持平。但她的期望月收入为8000元,显然自己与梦想还有很大的差距。

  梁亦娴相信自己会有实力获得理想中的收入的:"我的能力比较强,这是我最自信的地方。另外,我很细心,就算是去做扫地这样的工作,我也一定比别人扫得干净。"

  2008年下半年开始的金融危机让大小公司开始裁员,建国门CBD的白领们有了饭碗危机,猎头公司的业务也在减少。梁亦娴的公司陆续有员工离开,她自己却刚刚在2月份被提升。

  为了提高自己的业务能力,梁亦娴曾经自费参加过一个人力资源的培训。她当时在京郊的校区学习,晚上几个人住一个大房子。有一晚一个女生很晚出去没关门。"我被外面的动静惊醒,迷迷糊糊就发现一个男的进了我们的房间。我尖叫起来,同寝室的女生听见我叫也叫了起来,那个男的就跑了。"之后的三个月里梁亦娴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夜里正常入睡,精神一直高度紧张,有一周甚至只正经吃了三顿饭,一下瘦了十斤。男友一直陪着安慰她鼓励她,半年多才缓过来。"直到现在我还特别怕黑,我觉得自己心理有毛病,但就是抽不出时间去看医生。"

  这件事她一直没敢告诉家人。"我毕业后就没向家里要过一分钱,家里才放心我在外面工作,告诉他们这些事,只能让他们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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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9 20:25 | 只看该作者
奋斗在"大学村落":有心的过客

5. 有心的过客

  张蕾磊

  王婷在小月河住了大半年,她现在很犹豫,自己设定的一年期限快到了,是不是要延长一年,继续在北京边工作边学习?

  王婷中专毕业后就开始参加自考,考完大专,紧接着考专升本,在北京某大学上了2年脱产的成人高考班,学的是管理。其间,她看到同学们都报考注册会计师,就跟着一起报了名。注会考试难度比较高,5年时间内完成5科专业考试,消磨了很多人报考时的雄心壮志,王婷却悄悄地坚持着。

  她顺利拿到本科学历,回到家乡--河南某县城。家里人找了点关系,王婷便在当地的一家事业单位上了班。她没有放下注会考试,每当郑州有老师来串讲科目,她就赶一个多小时的路去听课。王婷用4年时间考完全部课程,当拿到证书后,她决定去北京。"我虽然拿到了注册会计师,但是我不是学金融的,我想把学的这些东西实践一下,在家乡是不可能的,所以我要去北京。"她选择北京的理由很简单:"那里有同学,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

  2006年底,王婷在网上发简历找工作,她只求找个北京的事务所当助理,很快她收到了面试通知。面试很顺利,事务所当即要派她去山东出差,王婷算了算,完成项目来回要20多天。"我临时请的假,肯定不行,所以就拒绝了。"她买了3天后的火车票,要走的那天又有公司让她去面试。"算算时间来得及,我就去面试了。他们让我做了一些表格,我把小数点输成了逗号,表格怎么也弄不好,折腾了一下午。"完成了表格,王婷着急赶火车,忘记拿挂在门后的棉服,等她跑回去拿时,公司的人都笑她有心要留下。

  为了办停薪留职,王婷耐心地等待新旧领导完成交接,熟悉工作,一等就是半年。要找领导谈话那个上午,她一直在走廊和窗口观察领导办公室,总是有人进进出出找领导,同事说她像热锅上的蚂蚁。11点半,大家都吃午饭去了,王婷堵住了领导,"借一步说话"。

  王婷家孩子比较多,父母对她并没有太多要求,大多时候是她自己拿主意。办好停薪留职,在网上发了求职信,王婷没有等待任何回复就提前买好了北上的火车票。"我是6月30日的车票,6月29日有公司打电话让我去面试。"在火车上晃了一夜,下了火车王婷就赶去面试,并在这家公司留了下来。

  刚到北京时,王婷借住在同学那里。某天,她在二里庄办公交卡,发现附近有学生公寓出租。王婷打听了一下,一个床位半年两三千元,她觉得太贵了。有人建议她去小月河看看,王婷就这样找到了小月河学生公寓群。"半年1500元,免水电费、有空调、有电视、免费洗澡,很值,所以我就搬过来了。"王婷满足地说。

  每TC九晚五地工作,上班时间安排得很满,下班回来,王婷就想好好休息。"回到这里很放松、很热闹,大家聊聊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王婷月薪3000元,不算床位费,每月的开支在500元左右。她在北京只有一个重心--工作。"我到北京就是为了学习。在这里,我一天干的活儿是原来那里一个月的活儿,那些书本上的内容落实到了工作中,我要学、要应对的东西太多了。跟准备注会考试比,那时一个月学的还不如我现在一周学的多。"王婷笑着说。

  对王婷来说,北京大多数时候是陌生的。要出外勤的时候,她会提前在网上查好行车路线。平常她基本是公司、宿舍两点一线的生活。王婷不打算在北京生根,她原本给自己一年的时间。"年纪越来越大了,女孩子总是要过稳定一点的生活。我是肯定要回老家去的,现在我在想要不要多给自己一年时间,因为处理大项目我还是有点吃力。"王婷淡定地说着自己的未来:回了老家接着在单位上班,找些给公司做账的兼职。

  (本文中《这里不缺成功传奇》、《白天上班族,晚上学生族》、《有心的过客》四篇文章均转引自《大学生》2008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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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9 20:25 | 只看该作者
生存之上,生活之下

1. 安姝静

  北京冬天的早晨,冷得透心凉,街上的行人零零落落,公交站牌边只有寥寥数人。我怀揣厚厚的调研问卷,走在马连洼冷清的街道上。四周尽是低矮的建筑和工厂--我感觉这里应该是西北的某个小镇--它们与"北京"这个充满骄傲和繁华的字眼毫不搭界。

  路边一排红墙小平房,这些小平房共用一个院外的卫生间。院门口的收发室旁有一间小卖铺,向这里的居民供应日用商品。

  这里的人大都是上班族,今天是周末,很多人尚在房间里酣睡。要敲开一扇沉睡的门着实不易。这是我第一次做这种上门调研的工作,吃了几次闭门羹之后,我绝望得无所适从。偶然从一扇窗子看到一个女孩坐在桌前看书,我再次试着敲门。她推开门,看我站在门外瑟瑟发抖,便热情地把我让进屋。就这样,她成了我的第一个调研对象。

  这个湖北女孩名叫何易,毕业于北京吉利大学。她的房间虽然不大,却收拾得整整齐齐,床头上放着一个漂亮的手绣抱枕--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心灵手巧的女孩儿。她的桌子上东西虽多,但没有瓶瓶罐罐的化妆品;她素面朝天,却充满阳光和朝气。

  她桌子上有好些书。在我进来之前,何易就趴在这里专心研读。她笑着说:"我最近正准备考注册会计师呢,周末时间比较充裕,我就把时间都花在读书上了。"何易很有主见,当年高考时,她下定决心到北京闯荡。为了能来北京,她宁肯报考一所北京的民办大学。"我来北京打拼,就是为了出人头地,这里有更多的机会,只要我努力,肯定能做出一番事业。"

  何易现在一个小公司做财务,每月两千元左右的薪酬,与她所说的"一番事业"相距甚远。但她踌躇满志,一提到自己正在准备的注册会计师考试就慷慨激昂起来:"我的目标是月薪七千。以我现在的资本,当然很难,但是只要我破釜沉舟考过注册会计师,这个目标就很容易实现了。"

  大学毕业后,她已经独自在北京打拼了两年。父母都觉得她在北京过得很好。她笑着说:"我要在北京闯下去,不能回家,免得被家乡人瞧不起。"

  我跟何易一直聊了一个多小时。调查结束后,她穿上大衣,送我出门,说是要顺道去买床厚被子。宿舍里暖气烧得不好,被子薄了,晚上冻得睡不着。

  我想起一句话:"身在这里,我们就是在生活下面早出晚归、渺茫无措的蚂蚁……不过仍旧是顶着天、立着地罢了,无力改变生活,只有努力生存。"

  生存,生存,何易显然并不想仅仅是生存下去。她要的是生活,那种生存之上的生活。

  下午,在"聚居村"我遇见了喜欢音乐的张彤,他让我看到了梦想遭遇现实之后,那种活生生的无奈。

  张彤的周末生活非常简单:网络,电影,游戏--便是全部。张彤非常爱好音乐,上学的时候还搞过乐团。他的床边放着两把吉他,效果器、音响设备,一应俱全。看得出,这是一个等待机会破茧而出的音乐青年。

  但他的工作是网络编辑,与音乐毫不相干。现在他只是偶尔和同伴聚一下,玩一玩。他曾经怀有美好的音乐梦想,但残酷的现实使他不得不低下头来为稻粱谋,将挚爱的音乐作为生活的调剂。

  平时只要有闲暇,他都会和爱好音乐的同道中人聚在一起。他们彼此间有共同语言,谈谈音乐,听听音乐,放松心情,娱乐一下。张彤是一个理想与现实的矛盾体,他的生活总是在二者之间徘徊。他曾为音乐梦想努力过,在他看来,梦想与生活结合到一起才是真正快乐的人生。

  毕业之后,生活扑面而来,梦想流离失所。不过,他对目前的一切还比较乐观,认为目前的一切都是暂时的--生活一定会变好,那只是个时间问题。

  我一直想知道音乐对于他到底意味着什么,是曾经的梦想,是被现实打败的梦想吗?我问他,他只是无奈地说:爱好,爱好而已。

  当他说"生活会变好,只是时间问题"时,我能感觉到,他所说的美好生活,肯定有音乐在内吧。

  每个到这里居住的人都有不同的理由,他们或是怀着美好的梦想,或是带着父母的期望,或是仅仅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孬种。

  这里生活差强人意,按照他们理想的标准,现在的岁月根本算不得生活,只能算是生存。他们,绝不仅仅是为了生存而留在北京。在生存之上,生活之下,他们身在异乡奋力打拼着。

  他用笔在纸上重重地写着:"我要坚强。"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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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9 20:25 | 只看该作者
唐家岭的"保护费"(1)

2. 唐家岭的"保护费"

  沈 路

  清晨的北京安静祥和,路旁的灯光在晨雾中散射,融化了平日的喧嚣。窗外的气温是-13℃,即使躲在车里,也能感受到窗外的凉气。我们三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沉默着赶往唐家岭。

  廉思师兄专心看路,冯丹仔细查看着地图,而我则在摆弄三台照相机,检查着电池和储存卡。今天没有采访,没有调研,没有问卷,我们的任务是用相机记录下唐家岭这群年轻人真实生活的一天。

  车子正安静地向着唐家岭驶去,现在是2009年1月13日早上5:45。

  场景一:唐家岭的上班高峰期

  我们赶到唐家岭,此时已是早上六点半,远远就看到了公交车站黑压压的人群。在前期调研中,有很多唐家岭的受访者向我们描绘了公交车站早班车的恐怖。他们曾说,不看一看唐家岭人上班的场景,你们就不会真正了解唐家岭人的生活。在来的路上,我曾一次次想象这些拥挤的景象,但我们还是被拥挤的现场震惊了。

  一辆辆公交车缓慢地朝车站驶来,那些等车的人有如潮水一般沿着公车行驶的方向挤去。人们用力敲打着车门,又喊又叫地看着司机,希望汽车停在自己身边。

  车子还未停稳,无数的年轻人便将车门团团围住;车门一开,人们立刻连冲带撞向车里涌去。靠近车门的人使出浑身力气只想再往前挪动一寸;中间的人一手弯曲着往前推,而另一只胳膊护在身后,杵着后面人的脖子,为自己挤出一点呼吸的余地;有的人嘴里还塞着早餐,一边咀嚼一边向人堆里蹭,以便寻找突破口;而身后还有许多人看着黑压压的人群望洋兴叹,对目前这趟车已经不抱太大希望。原本空空的车,瞬间已是人贴人,车里的每个人都变成了压缩饼干,叫嚷声乱成一片。车门处的人尽力抓住可能抓住的任何东西,以免一时大意被挤下车。

  在一旁拍照片的我看着这样的场景,直感叹自己以前所见到的挤公交车的情景都是小儿科,怪不得北京公交总公司更喜欢聘请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作为售票员和安全员。我面前这三个壮汉安全员唯一的工作便是努力将人杵进车中,然后把随时会被挤爆的车门用力关上。

  场景二:无意中撞到的"火堆"

  公交车站的人流把我们三个人冲散了。我按照原定的安排,开展工作。在行色匆匆的人流中,我开始拍摄目光所及的场景:满是污垢的早餐摊点、电线杆上形形色色的广告、随处可见的房屋出租信息、简易厕所前冰冻的污水、堆积成山的生活垃圾……

  从巷子内的餐馆到楼房内的用户须知再到大马路上的私人诊所,我都没有放过。不知不觉来到了唐家岭的主路上。这里是城乡结合部,各种平价鞋店、服装城、理发店等热热闹闹地挤在一起。在我举着相机取景时,一只大手突然挡住了我的镜头,我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相机便被一把抢了过去。

  "干什么的?谁让你随便拍照?"横在我眼前的是两个五十多岁的壮汉,他们穿着治安制服,凶神恶煞一般。说话的那个人抓着我的相机,一脸警觉。他们身后有一个火堆,火堆旁有两个穿同样制服的妇女警惕地朝着我上下打量。火刚生好,火苗蹭蹭地窜着,映着两个妇女通红的脸。

  愣了足足十秒钟后,我赶紧掏出学生证,笑盈盈地递给他们看,比手画脚地告诉他们,我只是个学生,因作业需要才来这边拍照的。货真价实的学生证使他们的疑虑有所消减,他们开始煞有介事地翻起了我相机中的照片。我十分配合,帮他们翻看唐家岭公车站的照片。四个"治安制服"都努力地往小相机前凑,努力地想看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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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9 20:25 | 只看该作者
唐家岭的"保护费"(2)

又是赔笑脸,又是打保证,磨了足有十分钟。我好不容易才把相机取了回来。相机一到手,我头也不敢回,拔腿就往街对面跑去。

  场景三:三个假记者的接头会议

  这种情况是我之前没有预料到的,在前期调研中,并没有受访者向我们提起过。当我走远之后,觉得有必要与廉思师兄商量一下。就在我拐过一个路口,想掏出手机与廉思联系时,他俩正好在前面焦急地冲着我迎过来。

  我收起手机,刚要开口说话,廉思师兄敏捷地抓着我和冯丹,拐进旁边的小胡同里躲了起来,这场面顿时令我紧张了起来,真有点拍电影的错觉。

  我还没开始讲刚才的遭遇,他们俩就跟我说起他们的故事,原来他俩也遭遇了那些"治安员"。

  廉思师兄懊恼地说他的相机被另一个火堆点的"治安制服"给收了,周旋了半天,相机要回来了,照片没有保住。而冯丹更是惊魂未定,他的相机差点被人砸了,那几个人冲他吹胡子瞪眼,他抢回相机后几乎是逃出来的。

  遇到这样的事,我们都是既惊慌又高兴。惊慌的是我们根本没有心理准备,遇见这些凶神恶煞一般的"治安员",我们都有些不知所措。高兴的是这次没有白来唐家岭一趟,机缘巧合,我们遇到了唐家岭的新状况。

  在前期调研中,曾有位受访者提到过"保护费"。这时我心里预料,这些治安人员,可能与保护费有一点关系。

  在他们两个的掩护下,我用我六倍变焦的佳能相机偷偷地在远处拍了一张照片,记录下了这些治安人员的工作场景。

  场景四:关于"火堆"的对话

  我们藏好了相机,沿着唐家岭的主路前行,远远地避开那些生有火堆的地方。我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数着火堆的数量,观察着火堆旁的动静。

  我们来到唐家岭的另一个公交车站,在等车的人群对面便是个熊熊燃烧的火堆。火堆旁也有四个穿着治安服的人,他们手中拿着一叠票据,不时把过往行人喊住,收了钱,给张票。人们对这种行为也没什么特殊反应,都是交钱走人。

  我低声向我旁边等车的男子问道:"你们知道对面坐的都是些什么人吗?"

  "他们啊,就是收水费的呗。"

  "水费?就是保护费是吗?"我又将声音压低了一些,心想这下正好逮个正着儿。

  "对啊。"男子诧异地看着我,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每个月都收。"

  "那都是什么时候收呢?多少钱?"

  男子看着对面跳动的火光,笑着说:"也就十块钱,每次时间都不固定,他们也害怕被人逮到。"

  "是所有的人都交吗?有没有不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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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9 20:26 | 只看该作者
唐家岭的"保护费"(3)

"就十块钱,你不交他们不让你走,一直缠着你,反正也不多,大家就都交了,省得惹麻烦。"他有些无奈地说。

  "有出现过大冲突吗?"我关切地问,四下扫了眼周围的人群。

  "有,听说有被围起来打的,怪吓人的。"他耸了下肩。

  听了他的话,我们三个心中有了底,既然有幸遇见了传说中的"收保护费的",肯定不能放过。我们向路对面的火堆走去。

  场景五:公车站旁的录音

  在经过火堆时,我们很自然地分开,好像谁也不认识谁。我看到两个"治安制服"在盘问一对年轻人,便悄悄地站在了他们后面,拿起手机很镇定地录音。

  "你们交水费了吗?"

  "交了,交了,交了一份。"女孩子边说边赔笑脸,生怕得罪了这群人。

  "你们两个人怎么只交一个人的水费啊?"穿治安制服的壮汉没好气儿地问道。

  "我刚来,就住两天。"男孩子赶紧回答。

  "刚来也是住!就是住了一天,也要交水费。"那壮汉不依不饶。

  "如果常住我肯定交,我就住两天就走。"男孩子试图辩解,女孩子在一旁吓得不敢吭声。

  "那你头发怎么是湿的?是不是洗头了?你用了水就要交水费!"壮汉提高了嗓门,脸红脖子粗,摆事实讲道理。

  面对这种"道理",男孩子无话可说,女孩子催促着男孩子交了钱赶快离开。壮汉把钱收好,撕了张票据,翘起了胜利的嘴角。

  这种收费理由,真是匪夷所思。我录了音,廉思师兄在一边连连冲我使眼色。我们三个赶紧离开。

  廉思师兄抓着我俩就往旁边躲。在确定安全后,他对着我一顿教育:"意识不错,有胆量,有暗访意识,不过太不小心了--胸前挂着这相机套子,在他们面前晃悠,你还怕人家不来找你的事儿啊?"我低头一看,我那大相机套真是再明显不过,自己忍不住笑了。

  场景六:一张水费单

  有了照片和录音做凭证,我们觉得今天作为假记者深入"敌后"还是很有成效的,但似乎再加上张水费单子就更完美了。我们开始密谋如何骗取这张水费单。

  由于我们已经在多个火堆旁露脸,怕被那些治安员认出,便另觅了一处收费点下手。我和冯丹扮作男女朋友,揣着二十块钱,朝着巷子口的"火堆"走去。活了这么大,这还是我头一遭演戏,心里不免战战兢兢。

  如我们所愿,我们刚出现在火堆旁,立刻有一个穿治安服的人将我们拦住了:

  "交过水费了吗?"

  我装着老练地说:"没交过。"我拿出十块钱,指着冯丹说道:"他是来找我的,不住这儿。"我以一老住民的语气很快拿到了一张水费单。

  那人打量了一下冯丹,没有纠缠下去,我们顺利过关。

  拿着这张"水费单",我们如获至宝,走远之后,便仔细看了起来。

  水费单上写着"外来人口缴纳卫生费、水费凭证(户口不在本村的人员)",盖着"北京市海淀区西北旺镇唐家岭村经济合作社"的财务专用章。

  "水费单"的最下方还有一行醒目的话:注意保存,当月有效,随身携带,损坏转借者处以十倍罚款,造假者百倍罚款。

  我注意到这张水费凭证上的编号是NO.0106912,按这个编号,他们已经收了10多万份"水费",合计有一百多万元!机缘巧合,我们选择了今天来拍摄唐家岭的早晨,让我们有幸撞见一个月才有一次的"收水费日"。他们于心有亏,小心翼翼,在收了106912份"水费"之后,才让我们撞见了他们的存在。

  曾经是"天之骄子"的大学生们,在北京为了自己的梦想和现实抗衡,他们积极、奋进,不向困难妥协,为了能在这个比较便宜的地方落脚而被迫交这本不应该收取的"十块钱"。

  在离开唐家岭的车上,我们三人谁也没有说话。

  一定要继续呼吸继续活着,因为明天,太阳又将升起,谁知道海浪又会带来什么。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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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9 20:26 | 只看该作者
他们选择如此生活

3. 他们选择如此生活

  任 慧

  小月河的人,多得出乎我们的预料。我本以为,小月河这样的地方,就算是有些大学毕业生聚居于此,也不会很多。当我看到小月河早晨浩浩荡荡的人群时,我震惊了。

  我们沿着河岸走近他们生活的公寓。一路上都是叫卖的早点摊:煎饼、鸡蛋灌饼、豆浆油条……我很喜欢这种市井氛围,可是当我看到摊主们油乎乎的黑手,乱糟糟的煎锅,便不由一阵阵地恶心。在随后的调研中,我听说这里的学生几乎每天都会吃这些卫生没有保障的早餐。

  我见到一个两层的学生公寓。这幢公寓设计得很不人性,卫生间和水房都在楼外,冬天使用相当不方便。由于没人打扫,这两个地方都脏出了一定的水平。公寓的管理者似乎也没有什么安全的概念,我们这种生面孔,可以一路走进去,不受任何阻拦。走进去一看,这里是真正意义上的男女混住--每层楼既有男生寝室也有女生寝室。楼里的房客们似乎并没感到不方便,女生们都穿着睡衣在楼内外串来串去。也许是习惯了吧,我想。

  在我遇到李琪的时候,她刚起床洗漱回来,手里还端着脸盆。我说明来意,她对这次调研似乎没有什么兴趣,态度很冷淡。后来她想了想,说:"我还是接受你的调查吧。"她带我去她的寝室。小屋只有十几平方米,比较凌乱。屋里陈设非常简单:三张上下铺、六个小柜子、两三个桌凳,仅此而已。塞满这些东西之后,房间显得拥挤不堪。

  李琪收拾出了一张可以用来写字的桌子,我们面对面坐了下来。我先给她一份自评量表填,她略看了一下量表上的题目,便低头认真地填写起来。她头发有点凌乱,用一条皮筋简单束着,五官没什么修饰,身上的衣服很普通,给人的感觉有点邋遢。看上去,她的生活过得很没有规律。

  我看到她在问卷上填的出身是"外地农村",毕业于外地的一所普通大专院校。当被问起怎么会想到来北京工作时,她的回答令我有些意外。李琪说,她来北京,并不是单纯想来大城市生活工作,而是因为北京有更多的学习机会。几年的高等教育,并没有教给她充足的东西。"学校教的东西跟现实完全不一样,跟社会是脱节的!"她很激动。

  其实对于李琪的话,我也有同感。我大三了,在学校里也学了不少东西,可是平心而论,在学校里所学到的东西,并无助于我找工作。现实工作中,我甚至觉得自己不比高中生有什么优势。在大学的课堂上,教师似乎不承担理论联系实际的义务。在社会观念中,大学生的学历代表了一种知识上的高度,只不过,企业家所需要的,不只是你的学历,还有你的能力。我想,高等教育和社会人才定位观念的脱节,才导致了小月河如此庞大的学生群体的出现。

  李琪目前的工作是幼儿园老师,工资只有一千五百元。看到我一脸惊愕,她忙解释说她并不是为了挣钱,而是为了学习。她说得很诚恳,仿佛幼儿教师这个工作的确很高深,值得她好好学习。可是我看得出她诚恳背后的无奈。我不相信她不需要钱。她只是在用无奈的谎言欺骗自己,以使自己窘迫的生活状况得到一点安慰。

  在来小月河之前,廉思师兄组织我们所有调查员在一起开了座谈会。在会上我曾说,如果是我在北京只能过着艰难的生活,我就会离开北京,去个小城市找个轻松点却也能活得很好的工作。只要梦想不要太高,生活就不会太累。李琪有着美好的梦想,这使她能够忍受北京的艰难生活。我只能真心地祝福这些努力生活的人们。

  他们的梦想飘在北京,于是千辛万苦在这里打拼,等待着与梦想邂逅的那一天。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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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9 20:26 | 只看该作者
幸福是一种态度:有一种幸福

1. 有一种幸福

  张 欣

  今天天气没那么冷了,我们来到了比唐家岭更偏远的地方--土井村。这里真的就是农村了,土砖瓦房,狗群聚集,尘土飞扬……

  有个叫孙联的男生在接受我们的调查后,很热情地邀请我们去他的住所看一看。我随他在小巷里拐了几个弯,上了个楼梯,看到了一个公共阳台。阳台非常宽敞,不但能晾衣服,摆杂物,还安置着两个狗窝。孙联又带我去了他们的公共厨房。厨房也非常宽敞。孙联笑着告诉我,这些设施是一大帮男生共有的。一套大房子被分成许多小房间出租,阳台和厨房是公用的。

  孙联住在其中的一间小屋,并不宽敞。但他很喜欢这个地方。他笑着说:"这一层楼上住的基本都是年轻人,邻居之间都互相串门,熟得很。大家周末一起打打牌,看看电视,聚在一块儿玩玩电脑,聊聊天,特别热闹……"

  在闲聊中,孙联提到这里有一项奇怪的"村规":每个月都有一批"流氓"挨家挨户收水费,按人头算,每人十块钱。十块钱不多,为了省麻烦,大家都会给。可是他们收取水费的手段就像是黑社会收保护费似的,相当暴力,据说还曾经打过孕妇。一次,有个人到这里找朋友玩,正好遇见这些收水费的,他当然不愿意交钱。结果这人就被收费的人给打了。对这样的事儿,住在这里的人都忍气吞声,大家都是寄人篱下,没人敢惹这群地头蛇……

  作为一个旁观者,可能觉得他们的幸福指数不亚于生活在城里的人。他们的生活挺简单,挺快乐的。这里房租不高,离上班地点不算很远,生活开销也低,周围住的又是同龄人,只要不在乎那每月的十块钱"水费",日子相当逍遥滋润。

  但人有不同的理解和信念。他们大部分人还是因为经济条件的制约才住在这里。如果他们能赚得更多,能租得起城里的房子,他们更愿意离开,去市区住上一间温暖的小屋。他们暂时乐观又开心地生活在这里,就是因为他们相信,以后有更好的日子在等待着他们。

  毕业三五年,生存的压力使他们渐渐改变。三五年之后的我们,又将变成什么样子呢?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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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9 20:26 | 只看该作者
幸福是一种态度:生存在北京

2. 生存在北京

  何希子

  初冬的北京清晨,寒风刺骨。我们几经曲折,终于找到马连洼。推开那扇原始的大门,看着里面的小区,我怀疑自己已经离开北京,身处一个边远的贫困村:几排平房横竖交错,中间狭窄的路上污水横流,整个小区只有一个半露天的公共厕所,还是那种古老的蹲坑式。

  我们的调研群体,就住在这里。平房被整齐地间隔开不大的单间,铁门只容一人进出。我们来得太早,大家都还没起床。我一路敲下去,那些锈迹斑斑的铁门里面没有任何回应。在我敲到第七扇门的时候,一个年轻男子开了门,用审视的目光打量我。他个头不高,瘦,脸上有点胡碴,表情很谨慎。我赶紧说明来意,他看了看我,轻声说:"进来坐吧。"

  我跨进铁门,顺手把门带上。只听身后"哗啦"一声,门上的玻璃碎了。风马上灌了进来。这个突发事件搞得我有些发懵,赶紧诚惶诚恐地连说对不起。那男子却说:"没关系,经常这样。"

  我转过身,屋子里面又黑又挤。房间里有一张桌子,桌上放着电脑显示器,周围堆满了东西:书,不知道装了啥的瓶瓶罐罐,餐具--似乎一切能放到桌子上的东西,全被堆在了上面。桌子旁边有张单人床,床上坐着一个裹着被子的女孩,见我走进来,她客气地把被子掀起一角,让我在床沿坐下。女孩戴着一副大眼镜,头发扎成个马尾。床的另一侧放着很多票据。房间太小,男主人只好靠门站着。我有点局促,坐立不安。

  这对情侣都是中国农业大学本科毕业的。女孩毕业以后一直租住在这个地方,现在从事的是财务工作,难怪床上放着那么多的票据。两人工作的地方都离这里不远。我问男生:"您也住这儿吗?"他犹豫了一下,说:"哦,我在别的地方还有住处。"

  女生默默做完心理量表,抬头笑道:"这题可真不少,方方面面都细得很,你们真打算把我们给剖析透了啊?"

  男主人无聊,推门出去了。我坐在床沿,开始就问卷进行访谈。女孩的话不多,只针对问题作答。她说自己住在这里,就是为了省下钱来,早点买上房子。如今毕业五年,钱攒得差不多了,可能不久就会搬走了。毕竟工作了好几年,说起话来很有分寸,言语之间我能听得出她内心的谨慎。在做到有关政治倾向的题目时,她很犹豫地说:"你们这个调查结果万一反映到上面去,说我思想态度有问题,不是良民怎么办,还是选择相信政府吧。"我解释说:"这个调研只是用于纯粹的学术研究,我们要的是您最真实的想法。"她摇着头笑笑,还是坚持了原来的答案。

  这是个踏踏实实的女孩,有着切合实际的小理想。她默默攒着自己的梦想,期待有一天这样的生活能够得到改善。

  第一份问卷做完,已近中午。我们小组几个人决定午饭后再继续下午的工作。饭桌上的话题离不开刚刚访谈的对象。说起上午的见闻,大家颇为感慨:那些房里冻得要死,屋子像是漏风的,坐在那里穿戴整齐还是觉得冷--可"蚁族"每天一下班就要回到这样的环境中生活。但让我们感到意外的是,他们大都平和乐观,不但没有对生活的怨气,相反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饭后回到"聚居村",我看见一间房开着门,两个学生模样的女孩站在里面聊天。我上前自报家门,被很热情地请进了屋子。与上午那家相比,这间屋子宽敞明亮得多。床是上下铺,下铺刚刚铺好,格子床单,清爽可人。上铺是空的,搁了几件行李,立着几本有关汽车维修的书。床对面是一张写字桌,上面铺着桌布,简单干净。屋里的两个女孩都来自河南,是大学同学,在这里做邻居。她们搬来也就几个月的时间。本屋的主人瘦瘦小小,头发不长,就在脑袋后面扎了个很小的马尾,烫成很细很小的卷,染成了棕黄色。她穿短款羽绒服,牛仔裤,脚上一双小靴子,虽然毕业,却还是一副学生打扮。这女孩是1987年出生的,说起话来稚气未脱。答问卷时,她就像个小学生在做题目,认认真真,有问必答,对每个答案都仔细地推敲一番,不确定的时候,还会把自己的情况向我叙说一遍,然后问我:"你说是选哪项好呢?"有些问题她可能没有思考过,就会挠挠头:"这个问题没有想过啊……你别急,我想想啊。"

  她是学文秘的,家在农村,从小被妈妈带大。现在她有个做汽车维修的男朋友,上铺的那些汽车维修的书就是她男朋友的。

  问卷做完,我起身告辞,她俩很不好意思地说:"能不能留下你的手机号啊?我们经常经过你们学校,有机会还想去找你们聊聊呢。"我遵命留下了手机号,两人很高兴:"我们刚到这里,不认识什么人,不然就多喊点人来帮你们做问卷了。大冷天的,多辛苦啊!"

  这两个女孩给了我很不一样的感觉。上午的调查对象,工作了五年多,经历了各种事情,早已告别天真烂漫,连填一份问卷都小心翼翼,尽量不给自己找麻烦。而这两个女孩呢,仍然保存着青春的朝气和待人的真诚。她们对未来没有明确的规划,过着苦哈哈的日子,倒是有着自己的乐趣。她们每月只有一千多块钱的收入,可也能省下不多的钱去逛街买漂亮衣服,收拾屋子整理房间。正因为心态不同,两处住所的氛围也天差地别。上午那间屋子黑暗而压抑,很久没有整理,可能主人忙于工作,根本无心打理;下午这间屋子却充满了浓浓的生活情趣。

  天色渐黑的时候,我结束了一天的访谈。疲惫之余,脑海里不断闪现着访谈的情景。离开"聚居村"时,我回头看了眼这个地方。如今我们满怀斗志,可是三五年之后,当我们渐渐适应这样的环境,开始与现实妥协时,不知道还有多少精力留给我们的理想?没错,我们尚在读书,可三五年之前,他们正和我们一样。如今他们的理想被压在现实之下,他们很可能就是三五年之后的我们。

  北京,不仅仅是一个地理名称,更多的时候,她代表着一种奋斗的信仰。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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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9 20:27 | 只看该作者
出村进村:同在北京两重天

我们的传统哲学是要求不计出身,

  可是一个人的出身往往是他一生的烙印。

  他的起点,他的观念,他的归属感,这些东西都影响着人的道路。

  这些离开老家,迁入北京农村的"蚁族"们,应当如何看待自己的人生?我们都在思索。

  走出了老家的农村,又走进了北京的农村。他们始终在城市的边缘徘徊。

  --题记

  1. 同在北京两重天

  钱 岳

  走入一个女孩的宿舍,我说明来意之后,她怯怯地问我:"大专毕业的算吗?"我连忙说:"可以的,您有时间接受我的调查吗?"她欣然同意。

  我挺喜欢眼前的这个女孩,文文静静,看上去温婉善良。我到她宿舍的时候,她正在吃早餐。她答应帮我填答问卷后,便放下手中的碗筷,拿起问卷和笔认真地看起题来。

  可能因为刚起床,她穿得很随意。简单的外套搭上一条睡裤,头发也没怎么梳,但是面庞的清秀却掩饰不住。

  我在一旁看着她填答问卷,随时提醒她需要注意的问题。她认真地听,然后点点头,低头继续答题。遇到不清楚的地方,她会主动问我。遇到需要回忆或者大略计算的题目,她都会停下来,用笔轻轻地敲敲自己的脸颊,然后仔细作答。

  她叫孙菲,北京人,农村户口。她有些话令我非常感动,她说她现在辛苦奋斗是为了三个目标:第一,让父母有富足的晚年生活;第二,为了自己的孩子以后能拥有更好的生活;第三,她才想到了自己。多么淳朴的女孩啊。辛苦奋斗最先想到的是父母和孩子。我想,她一定是个家庭观念很重的女孩,她一定渴望拥有一个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港湾,可以给父母和孩子带来比她现在更好的生活。

  我问她:"你觉得生活在这里怎么样啊?"

  她腼腆地笑了笑,说:"挺好的。我都在这住了三年了。大专毕业后一直住在这。"

  小月河学生公寓的条件并没有让她觉得有多么不满。孙菲很知足。

  我在接触"蚁族"的过程中,没有遇见过"北京人"。北京的学生因有地域优势,往往会比外地学生状况好一些。所以,见到孙菲,我颇有些意外。由于家住农村,她从小便在很普通的学校读书,既接触不到"奥赛"也进不了市重点。但她对北京非常有归属感,她认为她的家就在北京。可是她显然没有像市区的"北京人"得到实际的优越条件。生活就是这么现实,出身的不同,可以影响我们一生的轨迹。同样是"北京人",她为了留在北京市区工作,不得不住在低廉的学生公寓里,与背井离乡的外地学生一样打拼。我常想,这么善良认真的女孩子,如果从小就在北京市区长大,现在她的状况会不会更好一些呢?可是生活容不得假设,出身亦无法选择,生活就这样一点一点地铺开,我们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孙菲对人对生活都非常平和,她满足现在的生活,也憧憬更美好的生活--生活的美好不是仅仅为了自己。我祝福她可以拥有她想要的幸福,因为她是如此善良美好,她理应得到幸福。

  不管梦想是否看得清,也不管期望是否扛得住,青春总要去尝试。绝不妥协。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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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9 20:27 | 只看该作者
出村进村:"马太效应"的真实触摸(1)

2. "马太效应"的真实触摸

  王 敏

  在调研活动的第一天,我们早晨7:30出发,赶往海淀区二里庄的小月河。北京冬天的早晨很冷,阳光稀稀落落地洒在行人身上,我多少有些茫然,不知道将在小月河看到什么。

  到达二里庄后,我们在公交车站向别人问路。从指路人的神情和语言中,不难知道这个地方的流动人口很多,作为大学毕业生的聚集地带,这里早已被人熟知。这条小月河岸边的公寓,总共住着数以万计的大学毕业生。

  我们根据路人的指引,找到了河岸边的公寓区。这里的公寓十分密集,名称各异。为了提高调研的效率,我们决定分头行动,开始寻找符合要求的调查对象。

  我们首先看中了一座名为"学生公寓"的二层小楼。

  这个二层通道楼是开放式的,住的全是女孩。楼下杵着一块标牌:女生公寓,男士止步。但是并没有保安或管理员监督这块标牌的落实。今天是周六,我们来得又比较早,很多女生都没起床,我们试图敲门进入,都没能成功。我打量了整个楼道,所有的宿舍都以楼道为中心,对称分布,分阴阳两面,每层有五十个房间,每个房间住着八个人。在这个其貌不扬的公寓里,住了八百人左右。

  我们在楼道里遇到一位刚洗漱完毕的女孩。我们向她讲明来意,她欣然表示愿意配合。跟随这个瘦小的女孩,我来到了她的宿舍。这个宿舍有二十平方米左右,四个上下铺的床位占掉了宿舍的大部分空间。宿舍的陈设十分简单,只是正对门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摆放着水杯、饭盒、镜子等常用物品。由于空间太小,女孩们都将鞋盒、洗漱用品等堆在床铺下面,十几个水瓶和零散的脸盆摆放在门口。有七个床位挂上了床帘,试图在这个小房间中划出自己的私人空间。房间虽然狭小,倒还算整洁。

  这个瘦小的北方姑娘刚刚毕业,年龄与我相仿。与她交谈,能很明显地感受到学生气息。她大学毕业之后便留在北京独自奋斗,但工作不太顺心。当她说起她那些正在读研和在事业上有了很大进展的大学同学们,我能感觉到她内心深处的自卑。她对自己的现状十分不满意,却一时没有解决的良方。

  我说,那你的家庭经济情况如何?是否需要你独自在北京闯荡?

  她忙把我拉出寝室,做了一个不要说出来的手势。很显然,她不愿意向自己的室友暴露自己的家庭状况。可能她一直在自己的室友面前展示着良好的家庭背景。在后来的交流中,她将室友定位为 "熟悉的陌生人"。家庭给自己带来的自卑感,是她的隐私,小月河的室友们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关系并不稳定,她不愿与之分享隐私。

  在接近中午的时候,我们遇到了一个名叫张琳的山西女孩。她扎着马尾辫,高高的个子。我们见到她时,她正穿着一件厚厚的咖啡色羽绒服,坐在电脑前看着时下流行的韩剧。她已经毕业三年,一直以小月河为家。当我问及她的经济状况时,她告诉我,由于家里没钱,她大学的学费是靠助学贷款的,已经还得差不多了,而生活费则靠奖学金。如今她月收入两千多,她直言不讳地盘算了收支状况:"我在中关村上班,吃得比较贵,所以我每个月大概要吃掉近一千块钱,房租很少,其他方面也没什么开支,每个月我还能有余钱给家里寄回去的。"假如没有家庭的负担,两千元的收入足可以让她住到更好的地方去。但她是家里最大的孩子,不得不尽自己绵薄之力补贴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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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9 20:27 | 只看该作者
出村进村:"马太效应"的真实触摸(2)

张琳毕业于一个普通的本科院校:"我是学计算机专业的,这个专业在北京就业的机会相对多一些,更重要的是我喜欢北京这个城市,所以毕业之后我选择留在北京发展。"不难看出,她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信心。这个社会上,有的人靠关系,稍作努力便平步青云;有的人含着金钥匙出生,不需努力便能锦衣玉食。而像张琳这样贫困的大学生,只好背负着各种东西踽踽独行。这也许怕就是人们所说的"马太效应"吧。张琳是漂在北京的贫困大学生的一个缩影。他们没有强大的背景,囊中羞涩,也并非万里挑一的人中之龙。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人,靠一个普普通通的梦想支撑,默默地努力,想扎根于自己生活的这个城市。我只好默默地祝福她。

  吃过午饭,我们继续寻找调研对象。在一个住满八人的宿舍中,有五人是已经毕业的大学生。我们找到这间宿舍的时候,她们正聚集在宿舍里聊天,其乐融融,充满温情。得知了我的来意,女孩们很热情地招呼我坐下。这里我认识了一个安徽的老乡,这个直爽的姑娘直奔主题,指着一位室友说道:"你们这个调研能帮我们解决就业问题吗?马上就要失业啦!"她那位文弱的女孩呵呵呵地笑了起来:"我刚递了辞职申请。太累了,每天工作十个小时,工资还不能按时发,把人不当人看。"我对这个叫李欣的女孩产生了兴趣,请她谈谈她的工作经历。她说她毕业不久,却已经换了好几份工作。我说,工作不稳定,会不会对你的发展有不利的影响呢?她叹道:"走一步看一步吧,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对于自己的职业生涯,李欣似乎并没有清晰的规划和方向。当我问及她们为什么选择小月河居住时,她们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便宜呗!"她们回答问题时都是嬉笑着的,但我依然能够感受到生活压力给这群追梦的姑娘带来的重负和无奈。这五个女孩全部是来自农村家庭,家庭经济状况不太好,有三人的学历仅仅是专科。逐年的扩招使得本科生和研究生泛滥,专科文凭已经没有任何优势可言。她们在择业的过程中一次次碰壁以后,只好将自己定位在比较低的工作层次上了。窘迫的经济条件,使她们失去了交友方面的优势。为了节省开支,她们的交际范围都很小,也很少进行交际性的娱乐活动。单薄的人脉关系又为她们的择业带来困难,从而使她们的职业生涯陷入了一种恶性循环的状态。

  我从女孩们的口中得知,小月河曾发生多起自 杀(自己沙发)事件。

  大家叽叽喳喳说道:"上次有一个女的,和男朋友争吵过后,扑通一声,跳到小月河里面了。"

  我问道:"那女孩多大年纪?"

  安徽女孩说:"和咱年龄都差不多,大学刚毕业!"

  李欣补充道:"自 杀(自己沙发)的人多着呢!有一个男的,被公司辞退了,在羊肉串店喝了不少啤酒,在小月河边站了几个小时,最后跳下去了,不过不是淹死的,是摔死的。"

  女孩们开始互相调侃:"以后想不开就跳小月河啊!"

  我知道她们只是说说而已。但我可以想象那些自 杀(自己沙发)的人是经历了怎样的失落才选择了轻生。他们是茫茫人海中之一粟,高等教育使他们对生活有了很高的期望,但当他们走向社会,发现学历和知识并没有给他们带来相应的优势。当压力和失落感使他们无路可走时,来自工作或感情的一次偶然刺激就可能造成轻生的悲剧。

  第二天,我们找到一家男女混合的公寓。在每一层楼上,既有男生宿舍也有女生宿舍。公寓门口的管理员盘查严格,我们假装成到这里看房的房客,混进了这所公寓。这个公寓布局混乱,初来乍到,有点找不着北。楼道很脏,公共卫生间发出难闻的气味。宿舍的门都破得很,有的甚至都没有锁,门上应当装锁的位置是一个个大窟窿,站在走廊里,可以清晰地窥探到屋内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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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9 20:27 | 只看该作者
出村进村:"马太效应"的真实触摸(3)

在公共洗漱间内,我遇到了张鹏。他是一位瘦瘦小小的男生,看上去更像一个孩子。他得知我的来意,便带我们回他宿舍详谈。张鹏宿舍里的家具很简单:两个上下铺的床,一个小桌子,房间很小,但由于家具不多,所以不显得拥挤。同住的三位男生都很热情,有两位尚未起床,仍然积极地跟我们打招呼。交谈中,我得知他们四个人中有三人毕业于同一个大学的同一个班,但是现在三个人的收入却有很大的差别。从调研工作的角度来看,他们三位是比较难得的样本,有助于研究同一起点样本的相关数据。上铺的孙宇一个月只有八百多块钱的工资,每天的工作量却非常大,也许应了"人穷志短"这句俗语,孙宇话很少,底气也不足。他对我们的调研表现出了极大兴趣,希望这次调研能够稍微改变一下他的生活现状。他觉得自己每个月八百块钱的收入符合自己的预期,但他希望以后的日子能逐渐好起来。

  当我问及他的家庭情况时,他苦笑道:"我家里有八个兄弟姐妹,爹娘务农,生活非常勉强。在这个城市里,我没钱没关系,自忖也不是人中龙凤,只好做个弱势群体了。"

  我问道:"在北京和家乡之间,你们为什么选择北京?"

  三个男生不屑地回答:"回家?我们家都是农村的,哪找工作去?"

  我这个问题仿佛问中了他们的心坎,他们开始抢着对刚才的回答进行补充:"农村提供的就业机会特别少。我们学的是保险专业,我现在做的是车损鉴定,北京的需求大。""家在农村,回农村能做什么?种地啊?"

  "我们上的都是二流大学,无论是在北京还是在省城,这文凭都没有任何优势,不如破釜沉舟,在北京拼下去了!"

  访谈结束后,我起身告辞。他们千叮咛万嘱咐,若有什么兼职信息,一定和他们联系。孙宇甚至自信可以代替我来搞这个调研工作。很显然,他们不但视我为可以倾诉的对象,而且把我当作可以信赖的朋友。尽管他们的言谈中,并不觉得自己值得关注,他们固执地认为这次调研只不过是"文人学者"们无聊之余的游戏罢了。

  我应该用"感同身受"来形容我这两天的调研。我想象着将自己置于他们的位置来看待生活、思考人生。我将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他们每一个人,因为他们是我的新朋友。两天的调研对我的触动很大,从他们的身上,我真实地触摸到了传说中的"马太效应"。我的十四个访谈对象只有一个是来自城镇,只有一个是独生子女;他们都没有过硬的家庭条件,也没有强大的社会背景。"多的就要给你更多,少的就把你剥夺掉",整个社会机制之中,他们的家庭背景成了他们起点上的软肋。他们中有的人从小就默默地奋斗,但这些奋斗却不能换来百分之百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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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9 20:28 | 只看该作者
出村进村:"马太效应"的真实触摸(4)

后 记

  我们做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说这件事不大,是因为我们所关注的这个群体不是什么"名人大腕"、"小资一族",更没有什么"显赫身世"、"深厚背景",这个群体是个名副其实的"草根阶级"。说这件事不小,是因为这个群体,富有活力,满怀理想,他们曾被人称为"天之骄子"而寄予厚望,而目前他们那"向下的青春"正牵动着无数父母的心。

  这本书,表面看来,是由我们的团队一个个文字、一幅幅图片亲手码起来的。而实际上,这只是出版的结果,而在结果的背后,是一个群体的智慧和力量--是"蚁族"让这本书的每一幅图片都记录着历史,每一篇故事都充满着感动,每一个文字都蕴含着力量。而我们,只不过通过自己掌握的文字与摄影技术,予以记录罢了。

  不久前,有一部名叫《奋斗》的电视剧风靡全国,剧中描述了一群所谓"80后"青年的成长历程。我一直心存疑问,这些刚毕业就开上奥迪或奥拓的年轻人是否就是我们想象中的奋斗?这些看上去整天无所事事,打台球、泡吧的都市里长大的"80后"究竟在为什么而奋斗?其实在我眼中,住在"聚居村"里的"蚁族"正在以实际行动诠释着"奋斗"的真正含义。刚毕业的他们面对生活显得捉襟见肘,但是这些能直面现实、接受现实的年轻人具有强大的精神动力,他们有自己的理想,而且正在积蓄力量为实现这些理想而奋斗。我总在想,要是能把"蚁族"和他们的故事拍成电影或电视剧该有多好,那将是一部真正的《奋斗》。可惜我不是导演,我只能用文字和图片去记录他们的点点滴滴。我希望能通过我和我团队的研究工作,去探寻那些隐藏在"蚁族"内心深处的力量。当然,相对于这一庞大的群体,区区20万巨细混杂的文字可能难以显现其原貌。然未有涓涓溪流,何来历史长河之奔涌?

  两年的研究,自己垫了4万多,但收获了无尽的支持和朋友。这样的买卖,在许多人眼里,是亏大了,但我觉得--值。

  两年的研究,积淀了太多的温情、太多的谢意……

  首先要感谢我的博士后导师潘维教授,他渊博的学识和真知灼见,让我总能感受到一种别样的风采。潘老师是个极富个人魅力的人,在北大两年的博士后研究已经结束,但对于他,我总有难以割舍的情缘。

  衷心感谢研究中心凌岩老师,我总习惯称他为"智者",长年游走于学术圈内外,使他对问题总有一种独特的敏感与视角。从他那里,我总能得到关于人生的有益启示。

  本项目最初的启动资金,正是潘老师和凌老师资助我的。钱虽然不多,却表达了他们的深情厚谊和殷切期望。因此,本研究的每一步进展,都凝聚了他们的心血和创意。

  难以言传的谢忱,留给我的家人。由于经费不足,其中几次我都想要放弃,但每当这时,家人都毫不犹疑地给予我支持。这本书,浸透了家人的爱和期待。大爱无声,大象无行,我想说,没有家人的爱,我将一事无成。

  衷心感谢对外经济贸易大学的王玲书记和北京市委教育工委的高祥阳委员,你们在我迷茫时给我指路,在我困惑时为我解惑,在我前进时给我力量,在我失败时给我鼓励。你们不仅仅教会我知识,而且教导我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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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9 20:28 | 只看该作者
出村进村:"马太效应"的真实触摸(5)

诚挚感谢美国芝加哥大学社会学系的赵鼎新教授、清华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的李强教授、北京大学社会学系的张静教授、中国人民大学社会学系的冯仕政教授。你们对本项目提出了许多中肯和宝贵的建议,让我们受益匪浅。

  尤其感谢课题组成员,你们为这个课题奉献了很多。你们都是我最亲密无间的兄弟姐妹,你们在这两年里给予了我太多的信任、支持与鼓励。你们中的一部分,或许会在岁月中流失,成为过往的记忆,但我只要知道,自己曾经和你们在一起奋斗过,战斗过,开心过,你们就将成为我生命中支撑一辈子的砥柱。

  深切感谢调研员和深访团队的同学。"蚁族"两次社会调查全部安排在冬天,在调研中,大家早上六点出发,晚上回到宿舍常常已是十一二点。而且一站就是一天,有时连记录的笔都被冻得写不出字来。但他们从未有人和我抱怨过,反而总是急切地问我:"能不能再多给我些调查问卷?""能不能再安排我去做个深访?"

  最后,我还要特别感谢每一位接受我们调查,与我们并肩前行过这段岁月的"蚁族"朋友,当读者看到这本书的时候,他们当中的许多人可能已经离开了"聚居村",但是他们的乐观、向上,连同他们的故事,却留存在本书的文字中,每每想到这一点,我总有无法言语的惆怅……

  其实,对于我而言,这本书不仅仅是一个个真实故事和鲜活日记的简单罗列,它更是一种经久不息的情感力量。"蚁族"各自不同的成长经历,他们的悲与喜、爱与恨,甚至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让我们深切关注,并将继续牵引我们的目光。值得高兴的是,在本书即将付梓印刷之际,我有关这一群体的研究获得国家社科基金资助,这为我下一步工作注入了强大的动力。我希望通过我们这些微薄的努力,让社会上更多的人认识他们、了解他们、理解他们、关心他们、帮助他们!

  在这个世界上,多少沉默者在历史长河中如过隙白驹。如果我们掌握了文字,而不去记录,实在是愧对那些可以记录却无法握笔的人。当然,作为同样是"80后"的我们,由于水平和能力所限,奉献的文本可能还不尽如人意,但是我们非常的真诚!

全书选载完毕,更多精彩,请见原书。呼吁购买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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