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漫天血色中笑着对我说: 红叶醉了。 血叶枫,木本植物,性寒,喜阴,叶如血,名为血叶。 她倚靠在阁楼的窗前听着雨的哭诉,手里不住地端详着那片也许不再鲜艳的枫叶。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誓言和他离开时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泪水涌出,肆意地占领着面庞,心间,脑海、整个人,慢慢,沦陷…… 与他的相遇是在一个初秋的暖晨,天微风,无雨。在半个月的雨点席席中,血叶枫,终于展现出那醉人的红学,满山的血,漫野的红,就仿佛一滴血珠坠入水中,随着嬉笑欢跃扩大的水波逐渐散去,匀开,绽放。当时的我,站在着一山血色中,一袭白衣。他说,当时的我,虽有些突兀,却也是极美的景致。他也说,只一眼,他便爱上了我,不为家世,不为相貌,职位那端详血叶时的执着,和眼神中诉说着的落寞与孤独。他浅浅呢喃一举:“你信吗?”当时,我以沉默和两颊的绯红来无声无息地回答。现在我知道,并且坚信自己的答案:我信!真的,我信! 他是名人,而我,只是一个在父亲财气下,独自黯然的白衣零草,我喜欢血叶枫的原因,是因为血枫叶红的奔放与无羁,那对一切不管不顾,血与红的一场轰轰烈烈的激情相爱,热情相吻。更大的原因,是他。他的名、他的字:叶学峰。诗人,兼职国名第四军常驻离烟城五团团长。 一身墨绿军装卷匹黑色风衣,在满山的血叶中,是那么明显,那么有力,将我的心门,击地粉碎。在我脑中的他,可以洞穿我的一切,哪怕是穿上数件厚棉大衣。包裹上层层被褥。我只能用血叶枫那零微的红来遮挡我的慌张和迷醉,看着血枫,我竟有些痴了,醉了。 我不知道这是缘,是劫,是孽,还是幸?我只是吧他当作我的天,我的地。习惯依偎在他的宽广和伟岸时感受到的,期望已久的安全。我们走过深深的雨巷,我们踏遍葱葱的草地,我们数过满满的星空,我们互相许诺,互相牵挂,互相安慰着彼此的寂寞。 还记得那是又一个寒雨的傍晚,吃罢晚饭。父亲在那不停地抽着水烟,夹杂着不住的唉声叹气,母亲似乎有什么心事,在厅中踱来踱去,我没有问,也不敢问。我知道,我知道他们的回答只会将我含苞尚未盛开幸福埋葬于黑暗死寂的深渊,将我投进一个幽穴,洞外边是我期望已久的未来,而却一直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障,窒息而无锡,蛆布满了我的胸口,放纵地撕咬我的心,我的肉。 门被撞开了,是他。这个我魂牵梦绕的身影,苍白的声音穿透我的身躯“共产党来了。”便拉着我的手要离开。父亲的一声呵斥,阻止了一切“站住”。母亲夺路过来抓我的胳膊,我吃痛,他抱紧我,用坚定的眼神来顶撞父亲的蛮横,声嘶力竭“我要带她走。”“不行!”水烟枪不知何时已经掉落在地上,发出咳咳的呻吟。“你是国名党,我们不是。”“我能带他去重庆,能给她幸福!”“小女命薄福浅,难以消受!请团坐高抬贵手!”那声音里的决绝分粉碎了我心中最后一点希冀,哪怕只是,那么,小小一块。 我挣脱开他温暖的臂弯,帮他擦去忧伤的水珠,却不能慰藉他心中的慌乱,说“如果你不是国名党,那,就好了。”忍住那汹涌的泪水,推开他,亲手推开我自己的幸福。“好!国名党!共产党!好,好!……”他看似是胡言乱语,脚步凌乱,夺门而出,我心像是被刀一寸一寸搅开一般生疼,我追出两部,被母亲拉回,神色中透露出被全世界抛弃的荒凉和落寞,“孩子,苦了你了。”视线开始模糊,因为我知道,也许,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 醒来的时候,他却在我的床头,眼神不再慌张无助,用胸膛的炽热与真诚温暖着我双手的寒冷与失去支柱之后的颤抖。 最后一次,他没有穿军装,站在漫天纷落的血色当中,微笑着对我说: 红叶醉了, 我要走了。 你会等我吗? 尽管来骂 尽管来水 尽管犯贱 O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