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爱与哀愁——贫困男大学生的情感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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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的爱与哀愁
——贫困男大学生的情感手记

        一

       暑假没有回家，来回的路费要几百块，这对我和我的那个家庭来说是一种负担。四弟在学校旁边开了一家家教公司，暑假里我来给他帮忙，顺便赚几个生活费。一起来的还有我们的老大。老大是陕西人，整天哼着黄土高坡，家里也很穷，穷得要命，和我一样，暑假都不敢回家，要在这边讨生活费。
       四弟在教师家属区租了一套破破烂烂的两室一厅的房子作为公司的驻扎地，我和老大沾着这点关系，请四弟到川王府吃了一顿，暑假就在四弟的公司里落脚，省去了一百多块的房租费。
       房子里还住着另外两个房客，一男一女，都是我们学校外语学院的，他们的租期还没有到，8天过后才能搬走。到这里的时候我吃了一惊，平时很少到这里来，不知道有这么多大学生在这里同居。以前只是看报纸上写过，以为是托大之词，诬蔑我们大学生的纯洁。我打开窗户，一一指给老大看，向他介绍当今大学生同居的盛举，直看得老大啧啧咂舌，两眼放光。老大平时忙于生计，无暇它顾，对这些事也只是道听途说，似信非信。现在老大是不得不信了，事实胜于雄辩。
       晚上，对面房子里传出男女身体亲密接触的声音。老大兴奋起来，说，做起来了。我咳嗽了几声，毫无效果。看来，我们得像钢铁一样坚强忍受近在咫尺的刺激了。女孩子开始呻吟起来，浪声莺语，极尽诱惑。我们明显的感到身体的某一部位急剧地膨胀起来，欲火烧得身体难受，我甚至恨不得冲过去一脚踢开门，狠狠地把那个男的拉开给他一拳，然后自己奋不顾身地扑上去。老大站起身，在小小的房间里烦躁地走来走去，狠狠地挥舞着拳头。突然，老大大吼一声，冲进厨房，接了一桶冷水兜头淋下，脏兮兮的水漫了满地。我说，老大，别折磨自己了，身体是事业的本钱，我们唠唠嗑吧。
       老大挨着我躺下来，一连声地叹气。也不怪老大，二十四岁了，还没有女朋友，更不要说碰女人了。到目前为止，老大一生中最亲密的女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母亲。老大高中时代谈过一个女朋友，但是连手都没牵过。高中毕业老大考到了长春，女朋友考去了天津，从此没了音信。每到晚上寂寞难耐的时候，就靠做手工活解决。我们都戏称一到晚上老大就回到了“手工业时代”。
       老大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说，三弟，我们几个就你和四弟强。我说，啥强？我也没有女朋友。四弟也不算强，四弟他有钱。这世上有钱就好办事。你看四弟手机数码相机电脑这大学生的三大件全有了，女朋友已经换了四个了，现在又开了公司准备赚大了。你呢？我呢？没有钱，我们连顿饭都不敢放开肚子吃饱，就不要说办其他事了。如果不是四弟照顾我们，我们连个躺的地方都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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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公司刚开张，有很多事情要做，老大和四弟整天都在外面跑业务，留下我一个人呆在公司里接待客户。一个同班女同学没有找到事做，来我们这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反正都是同学，又没有什么事，便坐在一起唠嗑。正唠得兴起的时候，对门又响起了南女身体亲密接触的声音。我吓了一跳，没想到他们白天也会干这种事，他们明知道对面有很多人的，一点也不注意影响。女同学也听到了，问，这是什么声音？我一脸的尴尬，想说点什么却说不出来。这时候女孩子的呻吟声也开始了，他们的门没有关紧，声音清晰，声声入耳。女同学的脸刷地红了。我们都非常的尴尬，傻笑着盯着对方，身体异常地不安起来。突然，我们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开始互相探寻对方的身体。我搂着她退到门边，把门狠狠地栓上，正要开始下一步动作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我们立刻清醒过来，暗暗骂自己该死，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我开了房门，走到对门狠狠地敲了两下，警告他们注意一点，然后开了外门，请客户进来。女同学趁此机会提出告辞，我朝她歉意地笑笑，领着客户进屋了。
       晚上老大和四弟回来，我告诉了他们今天发生的事，说我对不起二十年来的辛苦努力，今天差点就破身了。老大和四弟差点笑破了肚皮。四弟叹息，三哥，你这又是何必呢？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总这样和自己过不去是不行的，我们男人的子弹是越射越多，越留越萎。我真搞不懂，那位女孩子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为她守身如玉？我突然愤怒了，厉吼道，你给我闭嘴！我可以容忍别人轻视我，却绝对不可以容忍别人轻视她。哪怕他是我的四弟。
       四弟不做声了，写了一张字条，塞到对门的房里，让他们白天注意点，不要让大家难堪。回转身来，对我们说，过几天他们就要搬走了，这两间房子你们每人一间，随便你们怎么用，只要不把文件弄丢了就行，最好把它们锁起来。这段时间一边工作一边物色个女朋友吧，晚上可以叫她们过来过夜，都是自己人，也不必要不好意思。我女朋友那边也租了房子，我在那边住，今天先过去了。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晚上对门传来熟悉的声音的时候，我又想起了初高中时代的女友阿金。其实我每时每刻都在想她，只不过这个时候更加强烈而已。我们都是懂事比较早的人，刚上初中就偷偷地好上了。我们属于一见钟情的那种类型，同时也属于同艰险共患难的那种类型。考上初中的时候，我和她并列第一。我们好上了之后，互相给对方鼓劲，每次考试的第一第二名都被我们包揽了，学校虽然千方百计打击早恋，却对我们无可奈何。最后中考的时候我和她又是并列第一。我虽然情感方面比较早熟，但是人情世故方面却是什么都不懂，初中三年得罪了一些老师，还得罪了学校的领导，每次都是阿金去帮我求情，请求老师原谅。中考的时候老师给我穿小鞋，不让我报考重点中学，我想家里也没什么钱，交不起重点中学的高额学费，也就没有跟老师计较，报考了座落在小镇上的烂得不能再烂的普高。阿金知道后，晚上抱着我躲在教室的角落里哭了整整一个晚上，不住地喃喃着前途从此没了，前途从此没了。我想着从此将与阿金再也见不着了，不禁也泪流满面。
       在普高的校园里，我又见到了阿金。我欣喜地问她，是来看我吗？阿金板起了脸，声音冷冷地，我不是来看你的。我呆住了，无辜地瞪着她，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让她这么生气。阿金突然噗哧一笑，傻瓜，我不是来看你的，我是来陪你的，陪你三年，你说我对你好不好？我这才知道她是逗着我玩的，高兴得把她抱了起来。后来才知道，为了跟我在一起，阿金偷偷地把志愿表改了普高，等老师和父母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父母把她关在家里狠狠地打了一顿，并且不让她读书了。阿金苦苦地哀求，哭了两个晚上，签了一份保证书，保证考上重点大学，她父母才放她出来。她的肩膀从此留下了一道鞭痕，那是为了我被父亲打的。那天我捧着她的伤痕一边流泪一边发誓，我一定会爱她一辈子，我一定会保护她一辈子。
       老大问，你在想什么？我转过头，坚定地告诉他，我在想我初高中时代的女朋友阿金。我发过誓，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背叛她。可是今天差点鬼迷心窍背叛了她。我要惩罚自己。说完啪啪啪给了自己几个清脆的耳光。我听到老大轻哼了一声。我没有理他，想，如果今天是阿金，如果现在阿金就躺在我的身旁，那该多好。接着甜蜜地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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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对门两个男女走的第二个晚上，老大带回了一个长得又黑又丑的女孩。老大向我介绍说，是他的老乡，也是他的女朋友。又向女孩介绍说，这位是我的同学，大家都是熟人，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友好地对她笑笑，都是一样的苦闷的人。男孩子没有钱找不到女朋友，女孩子长得丑也一样找不到男朋友，大家都是寂寞的人。我很佩服老大的能力，几天内就找到了女朋友。我同时又为老大和女孩子感到悲哀。他们名义上是男朋友女朋友，他们说了喜欢说了爱，但是心里都明白，爱情是没有的。他们有的只是大把大把的寂寞，有的只是无法排遣的肉体的欲望，他们只是互相慰藉，互相作为对方发泄的工具。发泄完后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什么时候寂寞了又抱到一起。
       老大和女孩子猴急猴急地进了对门的卧室，我又开始想阿金。那是高三的上学期，有一天晚上停电，教学楼一片漆黑，晚自习是上不成了。很多同学去买了蜡烛，我们去的时候已经卖没了。阿金说，到外面走走吧，休息休息一下大脑也好。我欣然同意。我们下了楼，来到了操场的一小块草坪上。我们不约而同地望向夏夜的星空，有一种久违的感觉。有多久我们没有数星星了？有多久我们没有在一起聊聊天讲讲故事了？学习的压力让我们都疲惫不堪，我们背靠背靠在一起，忽然觉得我们已来到了世界的尽头，我们将化为永恒……我们很自然地抱到了一起。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抱到一起了。青春的欲望就像一江泛滥的洪水，我们怕，我们一抱到一起，洪水就会冲破护堤，不可收拾。两年来，我们不拥抱，不接吻，甚至连手都不牵，在青春飞扬的日子里恣意压抑身体的呐喊。阿金突然给了我一个火辣辣的耳光，呆了一呆，又猛地抱住我痛哭起来，说，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小岚（我的名字），原谅我好吗？其实我也想，我都快受不住了，但是我们不能，我们一定要拼住，让它留给我们的初夜好吗？我抚摸着阿金细软的头发，心疼得直流泪。我问她，阿金，我什么时候不听你的话了吗？
       老大兴冲冲地跑进来，手里拿着今天的报纸，凑到我的面前，三弟，有富婆征友伴游呢，陪游七天，要求长相好，壮健男，5000元人民币，快去报名呀，电话这里呢。我没有理他，又想发脾气。就这家伙八婆，明知道我不喜欢，还是不懂得看眼色硬要往前面凑。四弟则识时务为俊杰，看我不高兴就不说什么。老大见我不理他，恨铁不成钢地开始发表他的演说。我是没钱没势，爸妈又没给我一副好嘴脸，我出卖不了色相，算我自己倒霉。你长得牛高马大，却不去利用自己的资源，唉，可悲可叹哪。有色相不用，过期作废，你会后悔的。爱情，爱情，没有钱谁会爱你？老古董！5000人民币哪，5000人民币哪，唉，我的5000人民币哪。老大痛心疾首，叽叽歪歪地出去了。
       其实我也不是没有想过。爱情，什么是爱情？爱代表着一种欣赏。欣赏你才会爱上你。欣赏你你必须有能力。经济实力是能力的最好证明。如果你穷得让爱人连饭都吃不饱，她还怎么爱你？你还怎么爱她？爱一个人就应该给他幸福。生活是现实的，没有钱有很多事情你就办不了。你就陪不了女朋友逛商场，你就陪不了女朋友看电影，你就买不了女朋友最喜欢的羊肉串……读高中的时候，所谓的谈恋爱就是在一起学习，互相探讨，互相帮助，那时候大家都没有时间出去，所以不必要你给我买东西，不要你有钱，只要你学习好有才华或者我喜欢你就行了，你就是她的骄傲。大学就不行了，你没有钱你就啥也不是，你就不要再来缠我，你好好的给自己赚生活费去吧。
       很快就开学了，为了学好电脑，以后找个好工作，我从学费中抽取了一部分钱和老大合买了一台二手电脑。我还想学韩语，网上有个韩语教室，可以让我们免费学习。从初级到高级，要求很严格，必须通过考试才能一级一级地学上去。我觉得很适合我，可以省去几百块的报班费。我们学校只有四人寝可以上网，为了上网方便，学到更多的东西，我们违心地住进了四人寝。四人寝每人每年1200，我们原来一直住的八人寝，每人每年400，多出了800。如此的“奢侈”，让我们有一种犯罪感。
       不久学办老师就找我们了。责问我们为什么没有钱还住四人寝。训斥我们没有诚信，欺骗学校说自己是个贫困生。能够住四人寝，肯定家里有钱。我很委屈。我一向个性倔强，不肯受别人的好处，哪怕是学校。学校很一般，助学贷款减免学费什么的基本上办不下，我们班贫困生又特别的多，我那时就暗下决心，我无论如何也要自己解决学费和生活费，不要学校减免，让学校增加压力。我把自己的生活费压到每个月120元，从没有买过衣服，四弟穿过的不要了就给我。我做过家教，发过传单，甚至做过搬运工，寒暑假都没有回家，就是为了多赚两个钱。别的贫困生吃香的喝辣的，买衣服，找女朋友，我不为所动。两年来，虽然每学期开学的时候我会欠学校一些学费，但是第二学期我都会交上。我没有欠学校一分钱。就因为这个老大一直对我这个三弟佩服得紧。后来我才发现自己亏得太多了，两年来几乎没有学习过。我这不是在学习，我是在交钱打工。学办老师说，限你们两周内交清，否则没收电脑，重新搬回八人寝。我的眼睛愤怒得冒火，想把学办老师杀了。老大一把把我拖了出来。说，你忘了你得罪过他的事了？现在他好不容易抓住了你的小辫子，他怎么会放？我想我真是，初中得罪过老师，高中得罪过老师，上大学还是得罪老师。我不知道是社会太黑暗了，还是自己活得太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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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下午的时候接了一个电话，是一家酒业公司叶总打来的。说非常谢谢我们的帮助，我们推荐的几个礼仪员干得非常不错，为公司的展会工作作出了很大的贡献。明天她就要回大连去了，她想今天晚上请我喝几杯，展会剩下的酒带不回去，一并送给我们，以表谢意。我爽快地答应了。
来到酒店很顺利地找到了叶总的包房。轻轻地推开门，叶总已经摆好了酒席，就我们两人，菜不多，但很精致，酒是红酒，透着一股醉人的诱惑。
喝到一半的时候，叶总有点醉了，开始说起自己的拼搏经历。叶总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家里又很穷不能供她复读，她只好南下打工了。叶总的歌唱得很好，舞也跳得很好，很快被一家有名的夜总会相中，做了驻唱歌手。不久又被一家唱片公司相中，出了两辑唱片，迅速串红大江南北。几年的时间里，她走南闯北，赚了很多钱，但是也很累。娱乐业是吃青春饭的，叶总看到了很多明星光环失去之后的落魄状况，她不想自己也变成那样。26岁那年，她跳出了娱乐圈，做起了生意。没想到自己竟也是一位生意能手，把事业做得风生水起。去年，叶总成功地收购了这家酒业公司，资产接近一个亿。
但是叶总的婚姻却不如意。叶总是个比较挑剔的人，可是世上优秀的单身男士太少。前后找了两个，叶总对他们都还比较满意，前面的日子也还过得甜甜美美。可是不久问题就来了，两个人总是无缘无故地突然就吵起架来，再过不久对方就会提出离婚，表示日子过不下去了。叶总挺纳闷的，日子不是过得好好的吗？怎么会过不下去？后来的一个又提出离婚时，叶总逼问他要他交代明白，他终于说了实话。他说他也是一个有能力有地位的优秀的人，可是和她在一起，他就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些什么。他失去了自己的面子和一个男人的尊严，更重要的是失去了自信，这是最可怕的，他不能再生活在她的阴影下。
这以后，叶总就不再去找男朋友了，她知道，没有一个男人愿意生活在她的阴影下。
叶总语意有点不清，我好寂寞，我好寂寞……你明白什么叫做高处不胜寒么？这就是。你站得越高，你就越孤独。你的思想站得越高，就没有谁能够理解你。你的地位站得越高，就没有谁能够和你比肩。当你站在最高的山峰上大声呐喊，你能听到回声么？不能！我是这样，你也是这样。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了。你是个和别人不一样的人，我知道很少有人能够理解你的一些怪异的想法。你也是个寂寞的人。来来来，你来陪我跳舞好么，我已经好久没有跳过舞了，今晚尽尽兴。
我说我不会跳。一个成天讨生活的人哪里有时间去跳舞。
叶总不理我，把我拉到里间，打开影碟机，说，我带你。房间里迅速飙起疯狂的音乐。叶总在舞场混了那么多年，果然是一把好手。我只在幼儿园跟老师学过几支舞，也早已忘光了。我早就不知道什么是跳舞了，只能跟着感觉走。可是我一点束缚的感觉都没有。我觉得是那么的自然，像一阵风一样，随意飘忽，来去自如。那感觉，像行云，像流水，天地是那样广阔，阳光是那样灿烂，花儿是那样美丽，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我。我们疯狂地舞蹈，疯狂地来去，我们是天地的主人，大地是我们的舞台，我们像神仙一样飘逸、快乐。我从来不知道跳舞可以跳出这样的境界，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天地间只剩下了我们，没有忧愁，没有压力，没有烦恼，有的，只是无边的快乐，无边的激情，无边的疯狂和一颗空灵的心。
叶总问，怎么样？我只是微笑着定定地望着她，一切都写在我的眼睛里。
叶总很满意。紧紧地抱住我，今晚在这里陪我好不好？
我惊得抖了一下。其实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我摇摇头，我有女朋友。我对她发过誓的。她对我很好。我很爱她。
她在你身边吗？
不在。
你们还在联系吗？
已经没了。
你能给她幸福吗？
不肯定。
叶总呵呵呵地笑起来。不是不肯定，而是肯定不能。你毕业后能赚多少月薪？你多少年后才能买得起房子？买房子后你还买不买得起车子？你能不能给她买高档化妆品？你能不能把孩子送到最好的学校？还有，你想没想到过你们的父母，你们的兄弟姐妹？他们节衣缩食辛辛苦苦把你供养出来，为的是什么？你能够回报吗？我知道你都想过，且每时每刻都在想，是不是？我知道你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孩子。你有理想，你有抱负，可是你无能为力，是不是？生活是无情的，她很公平，同时她也很不公平。有才能的人总可以脱颖而出，但是他需要条件支持。陪我一段时间吧。我会支持你你所需要支持的。我们都是现实中人，我们需要现实。
叶总的话重重地挫伤了我的软肋。没有人知道在现实和理想之间我活得多么艰苦。我不断的向上爬，看到的却是越来越远的希望。我想起曾在哪里看过这样一段话：七八月的盛夏，高楼的影子浮在路边。沿着阴影走过去，推开形形色色的门，门后面又是一番世态炎凉。进进出出，新鞋开始打脚，脚背上有清晰的血痕。人也像这只脚：在校园与社会之间摩擦，在现实与理想之间碰撞。有时会流血，夹杂着泪水和汗水，一种刻骨铭心的感觉：好痛！不管选择怎样的鞋，总要用流血的脚穿它在岁月的小径上走过。痛楚中，脚在一步步接受鞋子的形状，就像理想在承受现实无情的挤压。逆风而行，我们的行囊空空，剩下的只有被风雨锻打得飘摇的梦想和时而丰盈时而清瘦的未来。总有一天，脚会忘了鞋子的存在；总有一天，伤痕会在生命中有力地呈现。而所有疼痛都让我们久久回味，甚至泪流满面……
叶总帮我褪下变了颜色的衣服，把我带到浴室，洗净身上所有的污秽。递给我一套干净清爽的内衣。回到卧室，叶总打开了几个包，整整齐齐的都是衣服。叶总一件件为我试妆，开心地笑着，说，看看我们的帅哥，看看我们的帅哥。笑容如花，像一个纯真的小孩子。听说恋爱中的人就像小孩子一样，快快乐乐，坦坦荡荡，没有心事。其实叶总也只有30岁，年轻漂亮，青春逼人。我想，也许，她把我当作她的小弟弟了吧。姐姐疼爱弟弟也是这样的笑容。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夏日的阳光刺得人眼睛生疼，疼得想流泪。我抽抽手，抽不动，这才发现自己被叶总紧紧地抱着，这才记起昨晚发生的事。想了想，思维很混乱。明明近在咫尺，却好像隔了千年万年，像一场梦一样。我仔细地端详着叶总，肤色白净，肌肤细腻，滑若凝脂。这是骄傲的高贵的公主的颜色。阿金说，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我说，像天边的云霞一样美丽。阿金说，不对，应该是像公主一样的高贵。以后，你一定要把我当公主一样看待，好吗？在爸妈的心里，我就是公主。我要在你心里也一样。阿金的眼睛黯淡下来，我们都是没有钱的人，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公主的生活啊？阿金紧紧地盯着我，在我额头吻了一下，狡黠地一笑，好好读书啊，只有读书才能改变我们的命运。
已经有一年时间我们没有联系了。那天我收到一份电子邮件。长长的一封。从我们初中相识到高考离别，到大一的QQ传情，每一个细节，每一处感动，每一份笑容，每一次哭泣，详详细细地躺在那里。还没有看，我就清晰地听到水晶玻璃破碎的声音，遍地都是，无法收拾。“曾经所有的美丽，我都深刻的记在心里。以后的日子，不会再有这样的美丽了。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们的缘分已经到此为止。把我忘了吧，管自己好好生活。这封信，还是别删吧，好好留着，做个纪念，这毕竟是我们的花样年华，现在忘记，等到年老的时候再好好回忆。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另：我生活得很好。很幸福。不必挂念。”
我曾经追问过，很多很多次。没有回音。我不明白。没有回音。我不甘心。还是没有回音。除了想念，终于放弃。也终于明白，我给不了她要的幸福。我心里她一直都不是骄傲高贵的公主。
叶总醒过来了。你在想你的女朋友是不是？
是的。我一直不善于撒谎。但是，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我看着叶总花一样的身子。阿金也有着花一样的身子。在那个夏虫唧唧的夜晚，阿金说我们好好保存吧，我们要有一个完美的初夜。我们把纯洁像农民把珍贵的稻种一样锁在仓库好好地保存，到第二年春天下种的时候才发现只剩下一堆碎谷壳，白白便宜了那一群老鼠。白白便宜了叶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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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我把学费缴纳单在学办老师面前晃了晃，不屑地看着他，君临天下一样的笑容。老大卷起铺盖灰头土脸地滚回了八人寝。一边滚一边喃喃地咒骂。我请他上了一家酒楼，为我们的同途殊归。为我们的过去告别。
我从此安心学习。学我喜欢的企业管理，学我喜欢的韩语，学习电脑操作，学习汽车驾驶，背诵我喜欢的诗词。叶总每一个月过来一次，但是她从来不到我的学校来，只是给我打个电话，告诉我见面的地方。她总是带我去不同的酒店，人应该多多经历，这也是经历。
我打电话给妹妹，告诉她我在这边赚了一些钱，学费都交了，生活费也够了，还可以剩下一些钱，终于可以送她去学电脑了。妹妹在那头乐得直跳。妹妹很久没有这样快乐过了。为了供我读高中，妹妹小学没毕业就辍学了。那年我15岁，妹妹12岁。父亲是个传统的读书人，妹妹小学没毕业他接受不了。他逼她去读。可是他拿不出钱。悲愤之极的父亲啪地给了我一巴掌，又给了妹妹一巴掌。我搂住妹妹抱头痛哭。父亲也哭了。母亲正从外面干活回来，也哭了。爷爷奶奶闻声颤颤巍巍赶了过来，也哭了。那是我第一次抱妹妹。我一向对妹妹要求严格，她做错了事我就会毫不留情地骂她，甚至打她。我从来没有陪妹妹逛过街，从来没有牵过妹妹的手，高中的一个同学对我说，你对妹妹太残酷了，你简直就是冷血动物。其实不是我残酷，也不是我冷血，只是我那时候真的不懂事，却以为自己很懂事。穷困的家庭造就了我坚强的性格，并且推己及人，也要求妹妹一样的坚强，一样的懂事。直到现在才追悔莫及，想补偿，可是我们再也回不到那个弄青梅骑竹马的童年了。那次妹妹给我写信说，哥哥你已经两年没有回家了，很想念你，这些天一直都做梦，梦里你追着我打，我怕，就使劲跑，被石子绊着摔了一跤，流了好多血……
妹妹在一家玩具厂打工，月工资500，不管吃，只管住。妹妹每个月都得省吃俭用留下一百寄给我。我一直不懂得关心妹妹，妹妹却对我照顾得很周到。打工没有什么钱，生活又苦得很。天热的时候，妹妹身上长满了痱子，痒得要命。有一天，妹妹高兴地告诉我，她们宿舍几个人合买了一台小收音机，以后空闲的时候就可以听听歌了。妹妹说得很兴奋，但是没说完我就哭了。几个人合买一台小收音机就值得这样兴奋，像突然得到了宝贝一样，这过的是什么日子？还有什么希望？我当即对妹妹说，妹妹，你好好努力吧，等我毕业有钱了我就送你去学电脑，学一门技术，以后再找一个好一点的工作。妹妹说话一向快言快语，得了吧，听说现在大学生找工作那么难，你无权无势，能不能找到工作都还是一个问题呢。一下子把我噎住。我知道这是现实。其实我也只是给妹妹一个安慰。没想到连一个安慰都这么现实，这么无力。
妹妹问我钱怎么赚的？没有读书了吗？我撒谎说我一个同学办了一个公司，大学里的课不怎么多，我抽空帮同学一起做，生意非常好，同学给我1000块钱一个月。我过几天就会把钱寄给她，叫她注意查收。报个电脑班，好好学。人生的路要靠自己努力，别人可以帮你忙，但帮不了全部。妹妹太高兴了，这是她很多年的梦想。她没有别的要求，她只想学学电脑，不要在这个时代太落伍，被这个时代抛弃。可是她连这么一个小小的梦想都不能够实现。妹妹说，哥哥，我明白的，我一定会以哥哥为榜样，像哥哥一样努力学习的。我又想哭。妹妹不知道，为了赚生活费，有两年的时间我几乎没有学习过。
寒假的时候我终于第一次回了家。快三年了，故乡还是那个故乡，什么都没有变，可是我已经变了。回到家里，发现变的还有爷爷奶奶，还有父亲母亲。爷爷奶奶更佝偻了，父亲母亲也更老了。我真害怕他们有一天会突然倒下去。他们都很疼爱我，尽管没有给我很多的东西，那是他们的能力问题。不是不愿，不是不想，而是不能。看着他们一天天老去，我只想早点尽孝心。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这是世间最大的遗憾，我几乎无法接受。我给爷爷奶奶买了很多补品，给父亲母亲买了一些衣服，塞给他们5000块钱，留点自己用，剩下的还债。父亲也问，你哪来的这么多钱？我说我一个同学开了一家公司，我在给他帮忙，他开我1000块钱的工资。父亲问，你们能干这么大的事？我拿出几本杂志给父亲看，那里介绍了一些大学生老板的光辉事迹。我又拿出了几张纸，说，这是我同学开公司的事迹，杂志上也作了报道，那本杂志同学拿去做纪念了，我只好把这篇文章复印了下来。我在心里暗暗骂自己，居然骗起了父亲。其实这是我自己设计打印出来的。父亲仔细地把这些文章看了一遍，笑得很欣慰，说，好样的，你们都不错，比我们那一代强多了。
过完春节回学校的时候，我特意去了一趟省城。我有很多同学在那里读书，很久没有见面了，想去看看他们。阿金也在这座城市。其实最想看到的是她。晚上一个很铁的哥们一定要带我去歌厅找乐子。我睥睨了他一眼，堕落了？他像看外星人一样的看着我，不会吧，什么年代了，你还没有去过？马上就要毕业了，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想去发泄发泄减减压。我笑笑，那小弟就勇敢献身去陪大哥尝尝鲜吧。随便招了一个坐台的，我就进去了，一个人想心事。想阿金。想叶总。想家人。想自己的梦一样的青春。坐台女跟着进来了，一进来就来脱我的衣服。我轻轻地挡住了她，说，不用，好好休息吧，你也挺累的。钱我会给你，大家都不容易。我明显地感到坐台女的身子抖了一下。她惊讶得声音都变了，是你？我抬起头，仔细地看了看，也呆住了，是你，阿金？我们都想不到对方会到这个地方来。我们都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碰面。久别重逢，久久无语。我们低下头，讲述了自己的故事。阿金抚摸着我的脸，哭泣道，曾经那么坚强的一个人，曾经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我想不到有一天你也会这样。想不到我们都会这样。问，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我紧紧地抱住她，只怕是回不去了。人都是往前走，我们怎么能走回去呢？能回去的话，就让我们回到那个夏夜吧，让我们紧紧地相拥吧。阿金嘤的一声，钻进了我的怀里，人间的霓虹作证，这就是我们的初夜吧。

浪潮天梭

插楼、

mifer

回复 7楼 浪潮天梭


   就到那里为止了，我看完了~~~

浪潮天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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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发和板凳的内容 - -重复了

mif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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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删了一楼~~~

小叶树

看了一二三···回去再看了···现在最后点做做完···下班喽···